“然而,他到死也不曾承認他是落遠空”完顏永璉緩過神時,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凌大杰扶他坐在石桌旁他鮮有的頭重腳輕,哪還記得什么元奴,心里只有陳鑄。
“但他始終無法自證清白。末將給了他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卻未想到他竟用畏罪自殺向林阡示警和表忠心。”楚風流面中全是氣憤,凌大杰才知道,原來自己看錯了楚風流或許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知情,而只是一個認為事實勝于雄辯的人先前完顏綱陳列的很多證據她都不相信,直到陳鑄此刻自盡、辜負了她的信任,所以,以金軍興亡為己任的楚風流,水落石出時比任何人都惱恨。
是的,從凌大杰的視角才看得見王爺沒原諒陳鑄,而在陳鑄那里,王爺送他吃的,明明是對他示好,他不可能因為生無可戀自盡,自盡,只有一個可能是畏罪。
然而,也只有凌大杰才知道,陳鑄怎可能自證清白,他不說出鳳簫吟的身世根本不能自救他的自盡還有鳳簫吟這第三種原因凌大杰不知要不要開口,但是人都死了開口何用
“不對,不對他既決定了畏罪自殺效忠林阡,何以在我面前時卻不認罪”完顏永璉搖頭,努力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
“當時不認罪,是降低王爺的防備,才好去獄中成功自盡,確保帶走海上升明月的秘密;同時給王爺心里留根刺,害王爺一直半信半疑。”楚風流冷靜搖頭,“到死都并未直接承認,還可給他的下線們心安,在林阡撤換新的落遠空前,使海上升明月能夠不亂。”
見完顏永璉不答話,楚風流眼圈泛紅,繼續說“王爺節哀,末將也不愿相信,并肩作戰十多年的同僚,居然會淪為叛徒”
凌大杰心思細膩,察言觀色,只覺得楚風流悲傷不夠,她和陳鑄關系那么好,按理說也該和王爺一樣失去理智才是心念一動,忽然又看明白了楚風流還是站在陳鑄那邊的,雖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凌大杰也不可能提醒這個信息缺失、備受打擊的王爺,原來楚風流好大的膽子竟在騙他
“或許,他自盡是脾氣太烈、半點委屈都受不得,急著要向我以死明志”完顏永璉面色慘白,連連搖頭,不像他們素日淡定的王爺。縱然有十二成理由說陳鑄就是奸細,王爺竟然還想給他找一絲理由開脫居然還真找到了陳鑄自盡的第四種原因見狀,凌大杰狠下心腸,心想反正陳鑄也已經救不活,那不如就把證據直接加到十五成去“到這地步了陳鑄身上還能藏毒,必然是細作無誤,我也看錯他了。”
凌大杰卻還是低估了陳鑄對王爺的重要性,忘了王爺也是個人也有七情六欲,沒想到這話才出口,眼前就身影一沉,王爺竟然倒在地上“王爺”凌大杰大驚,只覺得天都塌了,楚風流也幫著上前扶起王爺,急問“凌大人,王爺他”
“好幾日沒有吃東西”凌大杰心痛至極,正待傳喚軍醫,卻見那個素來剛硬的王爺自己醒轉,示意無礙,聲音卻虛弱“風流,陳鑄的后事,你來料理。”
“王爺。末將有個不情之請。”欄桿外雨有多涼,楚風流心有多冷,“陳鑄欺騙我們這樣久,害得王爺累成這般,他不配我們為他料理后事。他既為林阡肝腦涂地,那便讓林阡為他收尸。”
“什么”凌大杰優柔得多,不忍看王爺再受傷,不敢再跟她一唱一和。
“幾日前的靜寧會戰,末將的部下羅洌,被林阡麾下的莫非俘虜去了,還有先前鐵堂峽之戰,末將部下葉不寐的骨灰,至今也還在林阡那里,不得安息。”楚風流說這話時卻是帶著真情實意,“末將想用落遠空的尸首,將這些忠良全都換回。”
凌大杰再度看不懂楚風流想做什么,他最初還以為,楚風流是欲擒故縱、讓王爺看清楚陳鑄不是叛徒,可現在話越說越重,反倒在王爺拉回理智之時,被迫接受了陳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