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的殘忍和王爺的留情,共同導致了鳳簫吟在這段時間的行蹤絕密。好不容易從和林阡的交戰中脫身,凌大杰趁空去獄中看了她一次,完顏綱對王爺果然是令行禁止,凌大杰遠遠望著她受刑,為了維護林阡甘心舍身地受刑,為了敵國寧死都不認父地受刑,既痛恨又舍不得她,一失神滿眼是淚,轉過頭來要走,冷不防看見王爺在另一個角落,可能是先于他就來了,卻沒有發現他的到來,而是令他難以置信地佇立悵然。
那時完顏永璉隔著很遠看他一身是血的孩子,倔強,狠心,冷血,像極了她那個為了愛情舍棄家國的娘親,回憶著他和月兒的過往種種,酸甜苦辣百味隱忍,抬手想摸一摸、碰一碰他的小牛犢,卻止不住的顫抖,那么遠也根本不可能觸得到
這世間無情的多是兒女,深情的都是爹娘,教凌大杰根本不忍去喚他。
完顏綱那般暴戾,把一個身強力壯的陳鑄都打得奄奄一息,更何況吟兒剛入獄時便已是傷病交加所幸完顏綱為人狡猾、從二王爺拖抱住王爺的動作中隱約猜出了一二,并且從陳鑄之死的事件上吸取了一些教訓覺得做人得留三分余地,外加他對鳳簫吟沒什么仇也怕被林阡算賬,再者他這段時間還有別的軍務纏身種種原因,保住了吟兒在這種險惡環境下的一條性命,盡管如此,楚風流再次見到她時,她也已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氣若游絲。
算日子,已是七月上旬的尾聲,她想問楚風流林阡怎么樣了,都沒有半點力氣,
只有那雙眼睛,一如楚風流初見她時的清亮,靈動,會說話。
“他,可能又入魔了,陣前殺傷了天尊大人,但是自己也中了流矢,不過宋軍氣焰不減,應該是還活著。”楚風流不可能勸她認祖歸宗,從一定程度上講楚風流和她互相置換了人生,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最感同身受的那一個。
吟兒嘴角終于露出一絲微笑,只要他能活著就好,再多的她此刻也無求。
“陳鑄他,是真的死了”楚風流忽然問,仍然不死心。
吟兒眸子一黯,想告訴她,陳鑄雖然說“再也不配站在王爺面前”,可是陳鑄是釋懷的,因為他覺得王爺怎樣對他都沒錯。
楚風流雖然讀懂,卻霎時淚盈于睫,身子晃了兩晃,靠著欄桿才站穩“是我,弄巧成拙,原本他與天驕大人對飲毒酒,還是忠烈死,還認為王爺原諒了他。可是我卻讓他復活,讓他發現自己身在宋營,讓他以為王爺放棄了他,這些,都是我自作聰明一手造成的”
吟兒拼力搖頭,淚水亦簌簌掉下,陳將軍臨死時,說風流不愧是我愛得天地變色、為之終生不娶的女子啊
“我與他過命交情是不假,可我,卻不懂他”于是教吟兒第一次看到,那個戰場叱咤的楚風流,背靠囚牢淚流滿面、臨走之際捂心蹣跚的樣子。
楚風流雖自己還在病中,還是沒忘記囑咐那些看守吟兒的控弦莊中人平日待她好一些,我帶來的這些藥材給她補。
“二王妃。”那么巧在牢門處遇到完顏綱,他一臉恭敬地上前來,那時她早已恢復成了人前的剛硬“元奴,審問鳳簫吟那天的事,希望你守口如瓶,否則有損王爺清譽,于金宋交兵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