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死吧,反正你也不會聽我”她歇斯底里,淚如雨下,劍都在抖。
“大嫂不能死因為,因為我愛大嫂,希望大嫂活著”王冢虎滿手是血,真情流露,輕聲細語,將她震懾,“不錯我愛大嫂,但我更要遵循大哥的遺志,那也是大嫂說過的、認可的我們這群人,是要給天下,消除戰伐,帶來太平盛世自然不能幫任何強者去欺壓弱者,必須讓形勢平衡到金宋兩邊都沒法斗下去再苦,再累,再不現實,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她一邊聽,一邊力不從心,那確實是君隱和她一起相信的,可那是怎樣美好又荒唐的理想啊,致力于兩邊平衡的君隱,最終卻被兩邊合力害死了,兩邊想打破三足鼎立,兩邊都要把他這個礙事的第一個送出局,林阡是主謀,王爺難道就不是幫兇
然而此刻她懷疑了,王冢虎卻還相信著,扎入內心,根深蒂固。她冷笑著放下劍來,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為什么,有人用命告訴你了,用他的死告訴你那是錯的,你還要堅持著被世人唾罵,被世人笑”
而那一刻,王冢虎看著她的眼神,也如不認識她了一樣“大嫂那些,大哥何曾怕過不錯,他是用命告訴我了,是用這一生告訴我他是對的他在世的時候,金宋從未有這般勢同水火、民不聊生”
那是他們的互訴真心,也是他們的割席斷義。她沖動之下奪門而去奔出寨子,雖然只是暫離終將回去,卻到底也明白她和王冢虎同舟異夢,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路奔到了哪里,只懂她若不仰著頭繼續跑,眼淚必定連整張臉都承不住。山昏林暗,大雨欲來,她終于止步卻踉踉蹌蹌,胸中苦無處吐,獨愴然而涕下
欲和諧念是一回事,能力是一回事,懷著洶涌仇恨卻無力噴發,最后就只能是徹底絕望、無一絲光,她茫然地站在那岔路也是絕路,天旋地轉不知該何去何從“該怎么辦,怎么辦”
那是她人生最低落的時候,沒一人支撐,沒一人拉住,渾渾噩噩,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跑到了荒郊的酒館里,更不知是為什么與人打起架來,可能是過路的歹人望見她衣衫不整又貌美如花,想要對她不敬卻遭到她本能的抗拒和出劍然而,對方卻也有武功底子,看她不從、更還動手,惱羞成怒立即對她毆打,卻是既要對她動手動腳又想置她于死地
也罷,也罷,不還手了,我這一生,便這樣狼狽地結束,就這樣無用地隨著君隱去了昏沉中,絕望下,思雪流淚放棄抵抗,緣盡,緣早盡
電光火石,卻聽得一聲微響穿過半空,同時那個將她壓倒的男人驀然抬起,抽搐幾下,一動不動,她一驚坐起身來,那人脖頸還在汨汨流血。
眼看出了人命,周圍人作鳥獸散,除了一個白衣紅唇的男子。那男人純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本并不想與她多作交流,卻在見到她坐起的那一瞬登時色變。
色變的原因,卻不是她到此時還有什么美貌,而是她手臂上的守宮砂,觸目驚心
她那時不知自己絕處逢生,心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險些忘記感謝這男人的救命之恩,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手足無措。
那個面如傅粉的男子上得前來,一邊從死者脖頸吸回所有的暴雨梨花針,一邊輕聲對她說“姑娘,在下是唐門的代門主,唐小江。”
“”她恍然驚醒,卻難知是友是敵,久矣,才肯回到現實,“謝謝、閣下的救命之恩在下,林思雪”她想,既然天要她活著,那必然還有天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