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值丑時許,他倆停在環慶之交一家早已打烊的竹寮里,四境無平民醒著,只有獨孤清絕夫婦、石磐等人,接二連三地趕到這里與他們會合,“無法無天,就是快。”吟兒笑著,擦亮火折子,望著竹桌上有著一個紙板做成的人物剪影,“咦”了一聲“這是什么”
“環縣民眾喜好燈影戲,借燈、傳影、配聲來演故事。”林阡告訴她,“過關、還愿時,常常會看燈影戲。”
“倒是應景。”吟兒說時,注意到程凌霄、徐轅等人一個個地過了關。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直到寅時前后,卻還有一路,遲遲不曾到達。
“云藍師父她”吟兒難掩擔憂。“我適才和云前輩一起,同玉紫煙前輩周旋,她護我先撤。”徐轅氣息總算恢復不少,真想跟林阡說你娘她瘋起來不是人。
“應當不會有事,云前輩不會打不過我娘”林阡蹙眉,說著這旁人耳中聽起來幾乎可笑的話。
寅時后,終于有一個血人,斜跨在戰馬上,狼狽倉促地來了,還沒說話,就累得摔落下馬,吟兒剛認出那人是云藍身邊高手,林阡已上前一把將他托住“出什么事了”
“林思雪”林思雪她正是金軍戰報里,那個來自盛世的信使,她明明是給盟軍解圍的。
雖然思雪陷害吟兒入獄,但后來事實證明那是誤會一場,這幾個月,思雪沒少表露出誤傷吟兒的懺悔、痛苦之情。她和王冢虎一樣,這幾個月來,都一直恪守著小王爺的中立之道,今晚的搶婚她的任務是鎮守環縣盛世的玉皇山本營。
就算思雪的懺悔和痛苦是假的,在林阡和吟兒的心里,思雪也該痛恨他倆不是嗎。即使抓住云藍,也不可能對她不敬吧,如果說云藍對吟兒還有嚴厲,對思雪則全部是疼愛
結果卻不是這樣的,“林思雪她背后偷襲了云盟主,云盟主身中劇毒生死未卜”那人沒說完就一口血噴了出來,昏倒在林阡懷里。
“這應該是唐門新研制的飛火。”胡弄玉上前給他解毒,說。
“唐門”林阡蹙眉。
“偽唐門還有人”獨孤清絕輕蔑。
“可是那個唐門,不是投降了金國嗎怎會被林思雪所用”徐轅和林阡心意相通,卻同樣不知林思雪和唐門的淵源,“難道說,林思雪和金人有暗中往來可是盛世明明中立”
“是那個被肖逝滅門的唐門”石磐問時,程凌霄點頭“正是。若非肖逝年少時向唐門復仇,唐門也不會那么快沒落。”
“這正是我們下天山的原因啊。”石磐說,“神魔從來一線之間,肖老前輩隱居天山許久突然出關,師父與我都很不放心,所以跟過來。”
他們不可能得知肖逝和思雪的父女關系,但是隱隱覺得肖逝好像就在方圓幾里,和今夜這些蹊蹺必然有關系或者即將有關。
“然而,思雪她,怎么可能偷襲師父”吟兒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思雪和云藍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
“去盛世,玉皇山。”林阡決定,于公于私,云藍必救。
人聲喧嚷,追兵即將趕上,那匹名叫“無法無天”的戰馬及時出現主人身旁,準備立即就馱載著林阡和鳳簫吟絕塵而去,誰料,才剛上馬的電光火石,吟兒紅衣一角被人攥緊,險些從林阡背后滑落下去,所幸林阡眼疾手快,及時抽身將她抱回、同時本能出長刀阻擊,卻聽吟兒大喊一聲“別打”林阡聽她的話立刻斂了攻勢,緩得一緩林鳳二人卻是斷斷走不了了。
“下來。”那人停坐在另一匹馬上,半個身子卻探在外面,一手冷漠持刀,一手仍緊握著吟兒的手不放,那語氣,那眉眼,那動作,竟然和林阡一模一樣
林陌,向來就是壓抑的林阡啊。
風中三人,皆是紅衣飄然,不同之處在于,林阡被一眾金人打得滿身是血、吟兒衣裙被自己撕得破殘、只有林陌干干凈凈完好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