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十幾人,雖有武功卓絕者,卻無人有膽量去面對數百條餓狼,師叔她卻想都沒想就沖進狼群中出劍砍殺,才免于那個小生命被狼群瓜分,狼越圍越多,從頭到尾旁人還是一個都不敢上,包括我師叔她一個人,一把劍,一番惡戰,終于撐到了師父他們領著更多人來,最終她抱著那個小襁褓一起從狼群里逃出生天,不過,雖然狼死傷不少,她難免也經了些撕咬,衣衫上全然是血,后來好像還落下了心理陰影,看到那桌子凳子都覺得有狼血都喜歡去擦,是啊她豈是不怕死的可她昏倒前仍是不悔地愛憐地看了那個毫發無損的孩子一眼。”敘說時,石磐正被萬千毒物圍攻,剛巧以劍演示出了當年兇險,他手中每道劍光只要一不留心沒守住就能被死亡威脅一口咬上,然而為了救人,一往無前,心之所向,銳不可當
“我叫你別說了”越近成功便越艱難,毒障愈發密集,石磐陷入苦戰,那時思雪再要殺云藍是有機會的,可她為什么顫抖著下不了手
“她醒來時,我抱著你去問她,這孩子怎么處置,她說,若無人認,就她來養大,我又問她,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她說,姓林,叫思雪大概是看著天山上無邊無際的雪,思念著短刀谷的雪和林楚江前輩我知道師叔救你的那天,或許是見到你想起了她的親生女兒,可惜天各一方不能相見,但是,不能幼吾幼,便及人之幼,后來的她,必然是將你當成親生女兒撫養長大,如何可能隨意折騰”石磐劍勢愈發激猛,唐門劇毒也奈何他不得,“林思雪,你見她的第一面,你在甜甜地笑著,不應是此刻這樣怒意滔天、睚眥盡裂,無論她后來欠了你什么,你記得她身上每一道狼咬之傷都是為你所受”
“師祖”云藍從來沒跟她說過救她的情景,寡淡如云藍,只是清冷地說是在天山上撿到她,其實只是施恩不望報而已,這些年來云藍確實待她和親生母親沒什么兩樣她眼看一條毒蛇已經往云藍的傷口爬,驀然沖上前去幾乎出于本能地將蛇驅趕,同時淚流滿面恍恍惚惚地撕扯衣衫給云藍止血,“師祖,為何如此思雪的生和滅,竟都是因為你呢。”肝腸寸斷,恩仇對立,竟無法報。生在死前,恩在仇前,因在果前
“滅”吟兒越打越一頭霧水,想,思雪的滅只能是小王爺的死,可是他的死和云藍師父有何關系余光掃及,云藍的血似乎已經止住、石磐也已沖到了最內層去,吟兒這才緩了口氣。
不容喘息,半空忽傳一道烈焰。
那不是慶陽的烽燧,不是環縣的戰火,不是金軍婚宴的禮炮,不是盟軍聯系的信彈,那是
“出何事了爹”思雪問她的麾下和幫手,眾人拼殺之勢,也都因這詭異騰空的烈焰而緩。
林阡心念一動,趁著肖逝心不在焉,奮力排宕開他與其余圍攻者,立即躍到另一處險崖察看,眺望著北面星羅棋布的山寨,好像驟然間起了大火,先還是幾道焰幾縷煙塵,瞬然過電般流傳,轉眼十里范圍都濃煙滾滾,熊熊烈火,越燃越盛,觸目驚心,那地方,是盛世本營,今夜,本該由林思雪鎮守
吟兒也是一震,爹思雪叫肖逝爹,肖逝也言聽計從,真的是父女怪不得了,真好啊既因云藍脫離危險被思雪放了下來,又因為看到思雪也找到了親生父親還相認了,吟兒終于在今天晚上找到一絲徹底的喜悅和感動,不能親吾親,便喜人之親。但她來不及祝賀和恭喜思雪,只遠遠看到思雪被麾下簇擁時,臉上全然一副茫然之色“發生了什么”吟兒心里咯噔一聲,頓生不祥之感。
“不好了夫人,失火了”“有兵馬攻入,似有毒霧,看不清楚”“眾人多無防備,不知如何對付”禍傳千里,敗報紛至沓來,此地刀兵不知要不要停。
“不是有小江代為看守怎會有毒霧”林思雪再迷糊,也不可能到事情發生了還蒙在鼓里,說到一半如夢初醒,淚在眼角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