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漢人、契丹,已經糾纏數百年。”莫非點頭,適才圍觀的人群里,實則有漢人。
“原先漢人非常仇視契丹,于是和大金一同夾擊遼國;一見到遼國覆滅,便沉浸在雪恥的狂喜里,沒想到,僅僅兩年就有了靖康之恥,自己也被大金侵占了半壁河山然后漢人又開始仇視女真,漸漸忘了和契丹的不快,卻不知他日還要同誰一起來夾擊大金才能忘卻對女真的恨如此,是否就存在著對女真放下仇恨的可能”雨祈笑問。
莫非一愣,忽然答不上來,雖然期待著種族的公平和融合,但他就是那樣一個仇視女真的漢人。
“雨祈,你這個問題,很高深呀。”他半真半假地摸著后腦勺笑。
“我還考慮過,女真和契丹、漢人也是很奇妙的。女真人早期更排斥漢人,后來漸漸被他們的詩書同化,開始猜忌戰斗力強的契丹人,所以就開始拔擢漢人、排擠契丹,這些女真人,反倒表現得像以前那些仇視契丹的漢人了。”雨祈說著她腦袋里思考的,“所以還是那個老問題,打來打去怎樣呢,其實還是把自己打成了敵人、敵人打成了自己。那誰都別仇視誰了,最后終究都是一體。”
莫非表面陪笑,心中暗自驚異,人不可貌相,這小公主的見地原來這么高深。
又想,原來郢王和曹王有一點是一樣的,都愛上過女真族之外的女子,都想過要藐視世俗,只不過,郢王投降了、曹王成功過又失敗了。
雨祈和他的這番對話,他當時沒功夫再細想,卻也是扎在了心底,覺得若有閑暇、有必要思考一番。
九月下旬,靜寧秦州,金軍每況愈下。
但即便一敗涂地,宋軍對郢王還是屢抓不到,郢王仍舊很確信他死不了。
莫非不得不對孫寄嘯說“懷疑你們近身有控弦莊,每次都能準確救到郢王,趕緊找出那個細作,否則他會幫郢王找出我。”
“好。”那是一次很難得的一次近距接觸,雖然沒給正臉,孫寄嘯目送莫非背影忍不住目中噙淚莫非,你放心,我必定保護你。
言出必行,比如下一刻,和孫寄嘯一先一后上前來、想對著莫非窮追猛打的先鋒宋恒,被孫寄嘯看著四下無人趕緊打暈在地
“這宋堡主,精力旺盛很好,可缺乏戰斗經驗,完全不知遇林莫入。”孫寄嘯對第二刻就趕到這里的寒澤葉語重心長,為了保護莫非,孫寄嘯顧不得那么多了,想騙寒澤葉說宋恒是被敵人伏擊的。
“孫將軍說的是。戰法之類,我還會慢慢教他。”寒澤葉點頭,宋恒現在歸他管,是他正在摸用處的副將,“可是孫將軍,為什么要打暈我的副將”果然是林阡的人,和林阡一樣愛護短,而且還是個人精,一眼就洞穿了孫寄嘯的做法。
孫寄嘯笑,知道瞞不住他的眼,所幸招供“適才我正與海上升明月中人交流,誰想到他會竄出來一時情急”嘆道,“更沒想到,寒將軍這么快也來了,否則我也不打他了。”
“下不為例。他本來就很笨,再暈幾次還得了”寒澤葉搖頭,猜到孫寄嘯是為了莫非,便不追究、把宋恒扛著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