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明明想不通,又隱隱放不下不對,那分明就是哥哥啊
“哥哥,我想給你洗刷水洛的冤屈,想證明你我曾經來過,想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一切,所以堅強地活了下來”在那討伐聲中,疏導聲中,她暗自下定了決心,“得知哥哥活著,我很高興,卻知道,這確實也不是哥哥或許是失憶,或許是別的苦衷,無論如何,我都該先冷靜”
初見他時她一時情急,靜下心時也難免后悔畢竟哥哥身處金營,無論如何都不該公開場合大聲喧嘩的,那,只會對他造成危險或許,我可以伺機同哥哥接近、私底下問
為了哥哥,我能堅強,能隱忍,能周全,能擔負,也能機智。
閑暇在軍營踱步,忽然卻想起雨祈,想起那個鏡子里的莫如自己,她心里難免也有一絲痛楚哥哥,你是真的失憶了嗎如兒為了你改變成如今的獨立模樣,而你,潛意識是否還是喜歡當年那個柔弱的遇事只會纏著你的如兒
后續幾日,莫非心里并不怎么暢快,成日活在對身份暴露的擔心里,好在,完顏永功是個只看結果不問過程的家伙,軒轅九燁的那幾個妻舅也實在不是靠譜的眼線,控弦莊一則職權所限二則沒有真憑實據是以舉步維艱,莫非在波云詭譎和驚濤駭浪之間驚險地度過一次次危機,總算成為了那個同樣九死一生的郢王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
不得不說郢王是個奇人,雖然用兵三流、警覺二流,淡定沉穩卻是一流。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和孫寄嘯、寒澤葉大小交鋒三百余次,一半以上是棄甲曳兵而走,卻無一次不是親自坐鎮,為的,正是在隴右金軍中提高他的影響力,除此,更在邊境廣施恩德收買人心,不斷擴充屬于他的親信。那架勢清楚明白地告訴莫非,郢王覺得金宋輸贏還不如他以后和完顏永璉的較量重要;還有一點,郢王很有魄力,確信他死不了。
由于戰斗不是兒戲,九月以來,雨祈、小豫王便甚少與莫非約定出游。但雨祈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靠近他的時機,秋高氣爽的九月二十日,她在去給郢王招兵買馬的路上與他偶遇,繼而同行,他發現她開始挑起雪舞留下的為父分憂的擔子,然而她眉間還是本性難改的吊兒郎當。
這不,歸途上,她又不務正業在邊鎮停留要買什么糖稀吃,莫非和她的貼身侍衛等候在側,卻遠遠見到她頑劣地又與人扭打,莫非等人大驚,沖過數重人群,只看到她面前躺著個胖男人直呼女王饒命,一旁跪著一對唯唯諾諾的母女,好像是契丹人唉,莫非搖頭苦嘆,又有惡霸欺凌,又有種族歧視,可惡的女真權貴
雨祈吃完糖稀,說“耶律姑娘腿受傷了走不動,你背她回去吧。”“是是是。”胖男人點頭如雞啄米。
人群漸漸散去了,她意外地沒有理會莫非,而是上前去對那個婦人噓寒問暖,似乎很有共鳴。
莫非見她走回來,克制著心里那團對金人的怒火,笑道“你這小公主,刁蠻任性愛拔刀相助,卻怎好像知道人間疾苦還跟那個婦人聊起了顛沛離亂”
莫非對她沒怎么用心,語氣自然帶了三分奚落,他知道雨祈不喜歡羌王青宜可,自然不可能是為了種族團結挺身而出,只不過是仗著自己有花拳繡腿,便裝模作樣游戲人間罷了。
雨祈出乎意料地沒和他拌嘴,徑直上馬,蹙緊了眉,一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
“唉小黃,你怎能這樣說公主,公主她,是嘗過人間疾苦的啊。”郢王府排名第八的老侍衛跟他講。
“怎么”他一愣。
“郢王他年輕時在隴右有個契丹的女人,可惜因為歧視沒娶進王府。”老侍衛悄然與他講述,“郢王很愛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法生孩子,他便將自己的雙胞胎女兒之一,交給她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