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晛既已經知道詔書內容,吳曦又怎可能沒展信讀誠然曹玄早就代林阡去按過吳曦的脈搏、吳曦自己也出身忠孝門戶、三代是抗金世家但曹玄不可能一直在后方、吳曦此人又胸懷大志不安于現狀,因此無可避免地出現了完顏永璉所說的“顧不上”吳曦,正是在金軍和叛徒們不遺余力的旁敲側擊下,時間一長沒有忍住,猶豫、好奇、痛苦地展開了那封來自完顏璟的詔書,偷偷摸摸地讀了一二。
“宋自仁佶、桓失守,構竄嶺表,僎位號稱,偷生吳會,時則乃祖武安公玠捍御兩川,洎武順王璘嗣有大勛,固宜世祚大帥,遂荒西土,長為藩輔,誓以河山,后裔縱有欒之汰,猶當十世宥之”吳曦才讀一句就慌亂合上,雖然早知道對方要說什么,可眼見為實的時候還是心驚肉跳。
秋日狩獵夜歸,聞聽笳鼓競奏,吳曦垂鞭四視,仰見天宇澄霽,月中剛好也有一人策馬垂鞭,竟好像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奇問部下“眾位可見到了那月中是否有人”“見到了。”“真有一人。”“渾似都統”眾人所見皆同。吳曦又驚又駭,狂笑三聲,忽跌落馬下。
翌日,聞知都統發狂惑之癥而病倒,正在附近養傷的薛九齡匆忙趕來探望,那時吳曦神智還不甚清晰,手中僅僅攥著一個金印,不時念著“我當貴月中人其我也”
“都統這是”薛九齡大驚失色,因為看到那金印上依稀刻著“蜀王”宋廷卻顯然沒有封吳曦蜀王一個踉蹌,薛九齡險些栽倒。
“薛大人,都統還在猶豫”吳晛一向把薛九齡當自己人,薛九齡也從來都是吳曦親信。興州婚宴前夕,那句“這秦向朝通敵賣國證據確鑿,林阡和徐轅得知此事,不知臉還朝哪里擱。”正是薛九齡私下說的,他向來都不喜歡草莽。
其實吳晛倒也不太喜歡薛九齡的性格,覺得他執拗、骨頭太硬、不懂權宜,隴干之戰他死活不肯投降金軍,后果是險些失去一個兒子,雖不死,也殘了
下一刻,沒想到薛九齡臉色大變“猶豫什么”
“”吳晛一愣回神,笑著與他心照不宣,“林阡圖謀不軌,堂兄不能坐以待斃。”
“就算盟王圖謀不軌,都統的做法也不應是效仿,更何況盟王他不可能存私”薛九齡怒目而視。
“呃”吳晛趕緊收起心照不宣的語氣,訕笑,“何意”
“妄圖自立之人,怎會為了秦州的戰事順利,寧可將兵權都轉交他人”薛九齡義正言辭,“沒見過他的,才會誤解他吧。”
“轉交他人寒澤葉是他林阡的他人”吳晛笑了。
“吳大人您可知道,四月攻打來遠鎮的時候我輸了,盟王為了給我麾下的川軍造勢,甘心讓所有義軍打頭陣然后退居二線,由他勞而我獲功”薛九齡回憶時難掩感動。
“原來,薛大人竟被林阡收買、對他死心塌地了呢。”吳晛看清楚。
“吳大人這是何意六月末那場隴干之戰,薛某全家、麾下軍兵、城中百姓所有人的性命都是盟王救的包括您也是,您不記得了他為了救我們,一個人一雙刀挑倒滿城金軍,冒著走火入魔的危險您忘了”薛九齡虎目圓瞪,情真意切。
“我沒忘然而他終究是草莽我們雖被他扶持,卻處處都受他壓制自然要除他后快薛大人請分清楚陣營”吳晛屏住呼吸,鼓足勇氣,憤怒還擊。
“薛某只知要精忠報國,不知同在一陣還要分營告辭”話不投機半句多,薛九齡轉身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