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劍好快的速度,鋒刃不知何時已抵在完顏璟喉間,出手便可以教他死得毫無痛苦“我父親被說成謀逆,分明是三個奸人聯合設局、幾個家奴串謀誣告,空穴來風,無法定案,如何可以直接滅門鎬王更加無辜,僅僅幾句言語違禁,就被朝廷處以極刑。這兩起冤案,臺前,宰相和貴妃瘋狂表演,幕后,劇情全是你親自寫,太精彩。”
“此番,臺前是你,幕后,是林阡”完顏璟卻顧左右而言他,見沙溪清一驚,完顏璟笑著鎮定自若,“你去問問林阡,他是怎么對吳曦他們宋人有句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些年林阡表面說保家衛國地抗金,實際還不是在跨境抄掠、瘋狂地鏟除異己我與他,誰更精彩”
“笑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不跨境,便是他南宋黎民流離失所,以攻代守,怎就不是保家衛國至于鏟除異己,你少推己及人,他是一身清白。”沙溪清冷笑。
“怎么,為了抱住他這塊浮木報私仇,于是就忘記你大金的黎民了”完顏璟聽出他對林阡有情,亦冷笑與他僵持,劍鋒下魄力不改,是料定沙溪清不敢殺他。
“我曾經雄心勃勃欲匡扶天下,豈會愿報私仇而不顧家國可惜你始終不能正視自己的錯誤,不是個值得跟隨的明主。所以這些年來我都告誡自己,與其殘民以逞,不如曳尾于泥涂。去年我突然醒悟,扶起大金這個爛架子的人,不見得就是金人。”沙溪清說著志向,過程中不經意手就一抖。
“什么錯誤,我看我現在能否改正”完顏璟當然怕死,怕他繼續手抖,表面鎮定,內心大亂,沙溪清說的后半句他沒留意。
沙溪清冷道“我適才說過,紇石烈執中能殺了嗎,他這些年濫殺的無辜堆成山了。還有他麾下六大死穴,尤其代號神庭的,隨意栽贓把我師父七個結拜兄弟都害死。”
“好,我答應你,回去就治他們的罪。還有,你前面說的所有人,我都會一一徹查。”完顏璟巧舌如簧,見沙溪清撤回劍去,立即對沙溪清動根基,“然而,因為我錯、你便也錯,委實不該。我若改錯、你也改錯,皆大歡喜,可好”
“什么”沙溪清判斷起他的真偽。
“你與林阡,本就是因為敵人的敵人才成朋友,若然我們兄弟倆在此和解,你便沒有理由繼續與他廝混”完顏璟察言觀色,步步為營,“朕答應你,恢復你父王聲名,恢復明昌年間的政治清明、繁榮昌盛,這不僅需要朕的知錯認錯和改錯,更需要你這樣的文武雙全來匡扶。”
“你知道我是文武雙全”沙溪清一笑,居然還有酒窩。
“畢竟你是個小王爺。”完顏璟也笑起來,當看見沙溪清面色有變、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的策反有實現的可能,“你和林阡、甚至呂梁五岳都不同,他們都是草莽流寇,你卻是身份尊貴。”
沙溪清敷衍幾句,內心卻在奏鼓,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變笨了,現在才發現,林阡他,真是個傻子
林阡他怎能先和金軍談鄭王府、鎬王府的平反啊如果金軍當真低頭允諾平反,沙溪清和趙西風怎還會和林阡是“敵人的敵人”關系只怕一旦達成協議,陣前就倒戈相向,林阡盟友瞬然只剩下馮天羽一個。
是因為絕對互信嗎。欲將善意得,必先誠心付可是你林阡怎知道,鄭王府和鎬王府是逍遙自在的人多,還是貪慕榮華的人多前者至多中立,后者,翻臉無情。
沙溪清搖頭不解,出得門來心煩意亂,抬頭望無垠星空、莽然江山,才覺沉悶一掃、豁然開朗,呼吸一口天地浩然“原來如此么”
“小王爺,我剛和你堂兄的手下們談完判。”岔道,遇到趙西風剛回五岳,酸溜溜地追上前來。
“這么巧我正準備去找我堂妹夫把酒言歡。”沙溪清笑著說。由于完顏璟突然失蹤,完顏永璉所謂的“奏請圣上陳述女兒早在二十五年前已死”的意愿沒能立即達成。換而言之,現在世人皆知,林阡是完顏永璉女婿,板上釘釘。
“呃”趙西風摸摸后腦勺,“全是一家子,我們打什么”
“這是你地盤,你們說了算。”沙溪清笑著拍拍他的肩,先行一步,目光有意無意掃及丁志遠,那人賊眉鼠眼果然可疑,可惜現在不在太行而在呂梁,否則沙溪清立即就把丁志遠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