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在鳴鏑、烽火、刀兵的指引下,落秋和天驕終于先后尋至,此刻就在不到幾丈外的兵陣之中,打紇石烈執中及其作為后援的兩大死穴、萬演所領兵馬和五岳叛軍、以及郢王府第十所率的黑虎軍。
“哼,郢王府前十,怕是要除干凈了吧武衛軍的六大死穴,要剩幾個”沙溪清邊戰邊笑,豪氣蕩胸,“百會,從你開始吧”
一旦忘卻后背流血,劍勢更加毀天滅地,百會一驚,無法適應沙溪清的陡然提速,接連退了七八步才站穩,強忍被他羞辱的怒意,笑而還擊“大話可別說在前,百會不介意再送走一個鄭王爺”
“盟王”忽然遠近眾人全都驚呼。百會才剛打定主意要拼殺,聽到這人的到場竟兀自劍勢一頓。
沙溪清也是一驚,怎么林阡自己竟也來了然而他也確實是個禍源,他一來,原就想通過他找曹王、好不容易才窺探到他行蹤的大兵小將,七七八八陸陸續續全都涌了過來這便是他此番不愿親自守著五岳、甚至離得越遠越好的根因吧。
“這人,真不會打仗沒必要親身來這里啊。”沙溪清苦笑,但明白林阡心里自有輕重緩急,這近十年他也一直致力于人盡不負。
雖苦笑,卻心安,十劍以內,必教百會伏罪。
鏖戰激烈,此間眾人在巳時之后終于接連收到外界情報,才知紫檀等人是在欲增援時、被仆散揆從南面抽調的一部分金兵糾纏住了。那是完顏永璉秘密營救圣上的一支外援,原還是仆散揆備戰南宋官軍之用,但圣上遇險仆散揆如何可能袖手
“師父,那個仆散揆,據說作戰很厲害可千萬別是他本人”沙溪清暗叫不好,卻不容分神,那百會到底不是等閑之輩,深陷劍網卻越挫越強,時時都有絕境逆襲之可能,斷水劍注定逃不開一番苦戰。
“溪清”林阡的聲音若隱若現,亂象中他身影忽遠忽近。
“我在。”沙溪清像從前那樣堅定回答。敵人實在不少得很,總是有數重兵陣間隔著他倆,和六月的北山情境極像。
話音剛落,沙溪清眼神一厲手腕一狠,厚積薄發的最后一劍蕩滌,席卷向百會垂死掙扎的頭顱“去吧”
血在眼前噴濺,雜碎的,真污濁啊。
甫一斬殺百會,沙溪清正待前去與林阡會合,卻不容喘息又聽到一隅呂苗慘呼,循聲看,靠最近的趙西風已然去救
丁志遠呂禾這幫人,打起敵人來不爭氣,打自己人倒是一腔熱血見他們集結合陣圍堵呂苗,沙溪清自是打心底里看不慣,當機立斷去助趙西風沖陣救人,同時朝著那些小人們大喝“來”
宣戰,劍舞風旋,誰堪一擊
瞬即他就與趙西風并肩同去,一雙刀劍左沖右突,推進之處人仰馬翻。若將那群宵小的人頭比作水浪,原是平地起瀾,陡然大浪滔天,不過全都染上血,隨著颶風過境往四面八方掃射。叛軍怎能以水行陣法根本是把人送給了沙溪清那“斷水”去屠丁志遠呂禾等人悉數看懵,這條沸騰戰路根本是屬于沙溪清一個人的,而他們的麾下竟形同虛設,盡管明明也遍布著刀槍劍戟
兇殘寫滿劍身,那就是這位小王爺的人生態度吧,誰會想這樣一個玉面薄唇的美少年,竟有著匡扶社稷的雄心壯志戰路兇險、浪潮跌宕、又何妨,這天下間不信邪的驚濤駭浪,都且到我斷水劍下看,究竟斬不斬得斷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未幾,卻有一支流矢擦過他腿,原是小傷,他不知怎的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努力站穩。
趙西風緊張地搭了一把手,眼神示意沒事吧
“再來”他也以行動告訴趙西風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