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心急北伐,卻遭金軍反打,我看著怎么像有人故意示虛、請君入甕”斜路卻傳來一個清脆女聲,擊在仆散揆心上,“為的是教那些宋廷官軍給我師父、給抗金聯盟拖后腿。金宋兩國,到底是誰故意背盟,真要仔細推算一番了。”
這段話的見識,如果說鳳簫吟有,那仆散揆并不驚奇,但此刻開口的人,儼然不是。循聲而去,那女子叫林阡師父,去年山東之戰一直跟在吟兒左右的楊妙真。“天命危金”仆散揆想起若干年前聽人提起過這讖語,卻一直沒太當回事,忽然發現,眼前人并不是潛意識里的幼女,而根本已經長成個英邁出群、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心中一凜,假以時日,必是人物
眾人對峙之時,陣前的岳離和紫檀一直不曾停止纏斗,瞬間就上了五十回合,起始還是為了身后兵馬先聲奪氣,后來卻好像回到了少年時的比武場上。戰斗愈發激烈,血脈頃刻燃燒,心情卻是逐漸沉淀了下來。“倒是念舊,鄭王過世這么久,他贈的檀木劍你還用著。”“還說別人呢,你不也握著曹王送的九天劍,都快斷了吧。”
雙劍相抵,一笑而過,除了那把名叫年華的刀給他們臉上磨出了皺紋,別的大抵也怎么變過。
數十年前,作為曹王府和鄭王府各自的首席高手,他倆就不相伯仲也互相研究過破解過,此刻岳離雖然驚慌紫檀雖然痛苦,卻還在自身的最佳狀態的七成左右,紫檀仍然不負其“萬劍傳說”的威名,萬道劍氣傾軋而下,并且道道對癥下藥,每一劍都是烏有之劍,力道靈滑難以捕捉,令岳離苦于無法同化、反控。
然而岳離的表現仿佛在說,你以為“日月天尊”是誰都打得敗雖然一時間無法將紫檀碾壓,紫檀的每一瞬的每萬劍,都全都不能沾岳離衣甚至沒有一道氣流能碰得上岳離防線,全都消弭于岳離那燦爛迷離、正反并存的劍境里換而言之,岳離的內力和速度,俱是紫檀真人無法比肩。
“唉,疏于練習,已經不是你對手。”紫檀說。
“不,還是對手。”岳離搖頭。
“怎么”
“對手這個詞,不一定是打得過我的,而是能磨練我的。”岳離微笑。
換旁人,這句話絕對羞辱,但出自岳離口中,紫檀相信是真心,然而他終究脾氣暴烈,甫一想起沙溪清,便忍不住要繼續沖殺,也暫忘了當年舊誼“天尊,對不住了我必須取紇石烈執中狗命”可惜,越有戰意,越不利于戰,久而久之落了下風。
鄭王府另有兩大高手見勢不妙要上前相幫,難免都帶了些沙溪清殞命的憤懣悲慟,不管趙西風也好,海逐浪林美材也罷,都不可能看著盟友打架而不相幫。那一廂,懷揣著曹王不歸的忐忑怒火,搜尋到重傷的常牽念和完顏力拔山,無論薛煥解濤萬演,抑或郢王府武衛軍大內高手,都不可能任由岳離落單,千鈞懸于一發,這情形便愈發不可控。
“目前王爺和主公都未必危險,雙方不是針鋒相對的時候。趁著云霧散盡,我等立即去找,諸位不妨就在此地,靜候片刻”徐轅知道,好不容易談的判盟的誓,可別因為這意外、真和紙糊的一樣。
“不可”封寒急不可耐,“我們必須也與你們一起去找”
“更不可,誰不知你們擅長假道伐虢”燕落秋話中有話,儼然是在中傷曹王,卻剛好戳中郢王府心憂。一息之間,好不容易彌合的金軍軍心竟傳出破裂之音。
那一瞬之間仆散揆才懂,宋匪之所以隔離曹王和釋放圣上,一來確實是不得不釋放圣上、以保五岳地界安寧,二來卻有深層次的挑撥離間,林阡就是要讓圣上看見這曹王不在的軍心如死,就是要讓圣上聽盡讒言對曹王疏遠,諸如紇石烈執中來之前所說的一切,用不著林阡推動他都自然會說,因為他是圣上親自設定的曹王政敵
“無論如何曹王都必須盡快救出”可是仆散揆明白,無論如何這局林阡都贏定了,完顏璟經此一戰對曹王豈止會是疏遠這一切,都是曹王和圣上針對林阡、吳曦挑撥離間的報應
“靜候片刻。哪來那么多”何慧如掏出一只大蝎子,面無表情當眾玩起來,“廢話。”
完顏璟嚇得臉色慘白,何業炎笑了一下,臨走到她面前去“可是我大哥何業火的女兒丫頭,該叫我一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