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凌大杰以鳳簫吟脅迫宋軍的第二刻,馮天羽、胡弄玉等人便立即前往寒棺救援;旋淵陣邊,則由趙西風、何慧如等人把守,務必將前來談判的金軍全部向外驅逐。完顏璟,那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人質,即便他此刻已不在宋軍手上,就算他沒有中蠱毒生不如死,只要他不敢踏入這地方半步,那金軍都不能公然移近分毫,此情此境、自然是保護圣上要緊
胡弄玉邊行邊發號施令“當務之急營救主母。”對于胡弄玉這樣一個一腔熱血保家衛國的人來說,再沒有什么比主公在乎的人和事情更要緊,何況她個人經歷所致,是那樣的喜相逢、恨別離。與她一樣,馮天羽等人都是義無反顧,盟軍對吟兒什么態度,取決于她對盟軍什么立場。
柳聞因起初沒說話,而只是專注當先破陣。沉默不代表沒見解。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身世不堪何妨經歷勝于血統。更何況,上一戰她就意外地發現,金軍那個卓爾不群的暗器女高手,無論面容、氣度或身手,都那樣的貼近父親描述或描摹過的、那個柳聞因出生僅一年就離開短刀谷追逐閑云野鶴的女子,“千手觀音”凌未波
是嗎,是娘親嗎,敵我之間竟如此不能分明身世交集越來越多,矛盾對立愈發頻繁她不愿擾林阡或徐轅任何一個,只想自己來探索解決這一切,越打越近,面對面時,她終于開口問詢
“短刀谷外驚世見,縱是英雄也惘然”
那女子原還熟稔地摘葉飛花,忽然間衣袖就是一頓。
親人之間天生的感應,在這對視的一息之間,才剛建立、頃刻加深、急劇火熱。盡管那女子的眼神略顯渾濁“你”
“那個叫百里林的地方,還記得嗎”她雖比那女子還要確定,卻比對方淡定得多,一把寒星槍穿行于暴雨梨花中無所畏懼,“橫掃千軍”“游龍戲水”“蕩平幽燕”強招迭起,縱橫捭闔,氣勢雄渾,很快便借著那女子的半刻失神而掃清障礙、打開局面、迅疾沖開數重金兵防線。
“抗金不重要,所以反宋了這是什么意思”柳聞因愈發肯定她是凌未波,但此刻不是認親或訴苦衷的時候,盟主性命要緊,她不得不狠心問完這三句就徑直闖過去。
那女子,豈止失神了半刻,呆呆看著柳聞因那一襲白袍、清雋背影,以及隨風輕揚的像少年一樣束起的長發
“先前見過妙真小姑娘的梨花槍,據說屬于穆將軍那精微的隴陜派,還想說她是女子里的槍神”馮天羽余光掃及,不免驚撼,“如今看到這聞因小將姑娘的寒星槍,才覺這雜糅的川黔派更勝一籌這樣的博采眾長,倒是和主公的拳法風格很像。”
不禁一笑,想起了去年在山東與林阡不打不相識,當時馮天羽是為了借紇石烈執中暗殺完顏永璉的東風去為兄弟們報仇,不料林阡堅持“虛寒毒嬰”不能禍害無辜,遂以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南宋拳法,硬生生將他們束鹿三兄弟拖在了那里,還當場就偷師到了自己形意拳的幾招
一失神,臂上劇痛,方知不該一心二用,竟被唐小江祭出的毒蛇傷及,雖然極速將蛇打死,傷口卻當即發黑,心口瞬然就一麻
“別動”卻聽一聲嬌喝,打斷他本能的運功祛毒,循聲而看,一個小軍醫在旁人去打唐小江的空隙里跑上前來,幫他扎緊傷口并立刻從那蛇的身上刺血喂給他喝,動作熟稔,語氣老練“唐門這金銀血蛇,只能夠這樣解毒。”他當然記得她是誰,那日的拳斗她也在場,茶翁的孫女,風清門的遺孤,茵子。風清門,算來和昔年的山西義軍也能攀上些關系
“我山西義軍,人才輩出,絕非后裔,絕非余響。”馮天羽不免欣慰,同在太行打拼,他和沙溪清、丁志遠皆不同,是完完全全的宋人,是昔年山西義軍的延續。
“哎呀。”茵子實在不經夸,才剛站起,就差點被對面毒藥打中,危難關頭,所幸一道罡風鋪卷而下,定睛一看竟含多種毒蟲,以毒攻毒,只攻不守,應聲為他二人擊退兇險。“弄玉姑娘”馮天羽尚未感謝,就看到下一刻她自己沒能游刃有余、險遭她對面的孤夫人一劍刺中,馮天羽當即要人護茵子退下并沖上去給胡弄玉補缺。
“倒是個能力一流的女人。”胡弄玉得他相助化險為夷,真心稱贊,那位孤夫人實在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