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早已沒了氣息,竟忽然因他一滴淚就睫毛輕顫,嘴唇翕動好像在說什么,他聽不清,不知自己是夢是醒,卻寧可相信那是真的,欣喜若狂,伏在她身邊仔細傾聽,只聽她說“別難過,我不怕”
是真的吟兒,你還活著,就知道你還活著他一喜之下淚水斷線,只因心疼她一時更甚“對不起吟兒,我答應你的,一件都沒辦到”
“彼此彼此”吟兒在睡夢中笑了起來,他望著這久違的微笑,忽然就忘記苦惱,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在嘴邊親吻,兀自沉浸在這單方面重逢的溫馨里“吟兒,醒來看看我。”
“嗯”果然答應的都辦不到,她沒有守諾睜眼,害得他期待好苦。
勉強接受,活著就好。將她抱緊,忽而看到裹在吟兒身上的披風,很陌生、好像屬于金軍。想到當時寒棺里劫持她的是軒轅九燁,林阡憎惡之至,當即給她拽開脫了,剛要給她覆上自己的,便聽她輕笑一聲“等不及洞房”
五岳亂局才定,寒棺里唯有一盞燈燭,令她那污七八糟的腦袋又聯想到了洞房花燭一陣寒風吹來,燭火險被吹滅,她這絲氣也隨之短了,此后他呼喚數次都再也沒有說話,雖然還有氣息,仍是命懸一線。
“等不及。你明知我等不及”他又好氣又好笑又想哭,與她這般在寒棺睡了兩個時辰,期間連到底來過誰、誰來過幾次都一概不知。
幾乎在凌大杰以鳳簫吟脅迫宋軍的第二刻,馮天羽、胡弄玉等人便立即前往寒棺救援;旋淵陣邊,則由趙西風、何慧如等人把守,務必將前來談判的金軍全部向外驅逐。完顏璟,那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人質,即便他此刻已不在宋軍手上,就算他沒有中蠱毒生不如死,只要他不敢踏入這地方半步,那金軍都不能公然移近分毫,此情此境、自然是保護圣上要緊
胡弄玉邊行邊發號施令“當務之急營救主母。”對于胡弄玉這樣一個一腔熱血保家衛國的人來說,再沒有什么比主公在乎的人和事情更要緊,何況她個人經歷所致,是那樣的喜相逢、恨別離。與她一樣,馮天羽等人都是義無反顧,盟軍對吟兒什么態度,取決于她對盟軍什么立場。
柳聞因起初沒說話,而只是專注當先破陣。沉默不代表沒見解。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身世不堪何妨經歷勝于血統。更何況,上一戰她就意外地發現,金軍那個卓爾不群的暗器女高手,無論面容、氣度或身手,都那樣的貼近父親描述或描摹過的、那個柳聞因出生僅一年就離開短刀谷追逐閑云野鶴的女子,“千手觀音”凌未波
是嗎,是娘親嗎,敵我之間竟如此不能分明身世交集越來越多,矛盾對立愈發頻繁她不愿擾林阡或徐轅任何一個,只想自己來探索解決這一切,越打越近,面對面時,她終于開口問詢
“短刀谷外驚世見,縱是英雄也惘然”
那女子原還熟稔地摘葉飛花,忽然間衣袖就是一頓。
親人之間天生的感應,在這對視的一息之間,才剛建立、頃刻加深、急劇火熱。盡管那女子的眼神略顯渾濁“你”
“那個叫百里林的地方,還記得嗎”她雖比那女子還要確定,卻比對方淡定得多,一把寒星槍穿行于暴雨梨花中無所畏懼,“橫掃千軍”“游龍戲水”“蕩平幽燕”強招迭起,縱橫捭闔,氣勢雄渾,很快便借著那女子的半刻失神而掃清障礙、打開局面、迅疾沖開數重金兵防線。
“抗金不重要,所以反宋了這是什么意思”柳聞因愈發肯定她是凌未波,但此刻不是認親或訴苦衷的時候,盟主性命要緊,她不得不狠心問完這三句就徑直闖過去。
那女子,豈止失神了半刻,呆呆看著柳聞因那一襲白袍、清雋背影,以及隨風輕揚的像少年一樣束起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