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她的,都該是形容男人的、梟雄的詞啊
一如既往,神態里透著精明強悍“吳都統,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她知道林阡的人就在近前,不能被他們發現異常。
“說什么。道不同不相為謀”吳曦剛想提高嗓音,就瞥見寒光一閃,原是楚風流極速上前,親自以她青溟劍鎖他喉“不想死就老實給我聽著。”
“吳曦寧死,也不做侮辱祖宗的事”吳曦含淚,撞著膽子頂撞。
“哼。名為北伐,實則賦閑,昨日打獵今日飲酒,就算光耀門楣了么”楚風流輕笑一聲,驟然就瓦解了吳曦的壯志。
是的,吳曦說的可不是寧死也不叛國,他說的是寧死也不侮辱祖宗。
換而言之,束縛著吳曦的不過是“名”,世代抗金、鎮守西陲、足以青史流芳的名。
楚風流洞若觀火,如此,瓦解吳曦還有何難天助我大金,九月隴陜發生的一切勝敗,都可以拿來策反。
簾帳若隱若現,這段時間,只有店小二、賣藝女、尋常酒客路過走廊,他們大多為了生活奔忙,不會在意這里的劍拔弩張,甚至遠近的烽煙四起都和他們沒有關系。
“那人是個小二,出身在貧家,只能為人使喚,那人是個賣藝女,出身在瓦肆,只能陪人賣笑,你是個都統,是因為出身在吳府,便能當都統。若然不是投胎投得好,憑你吳曦的能力,未必不是那小二,甚至沒那賣藝女活得好。”楚風流微笑,毫不留情。
吳曦臉色大變“楚風流你辱我太甚”
“難道不是就算百年之后,吳氏名垂青史,你吳曦僥幸能載其上又如何,不過是作為吳璘之孫、吳挺之子,潦草一筆,你自己有何功業”楚風流繼續攻心,“不錯你吳曦是有蕩平隴陜之志,韓侂胄也給了你建功立業的機會,誰料到偏有林阡,偏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你想做的事他全都做了,你想走的路他遠遠走在前面擋著”
“不,不對”吳曦拼命搖頭。但他本就不堅定的心志,被楚風流輕易擊得粉碎,是的他是那樣的恨林阡,既生瑜何生亮
“怎么不對,還沒睡醒嗎吳都統,這一個月來,林阡的人每一仗都打得出色至極,你吳曦能被記載的卻全是些敗績,你有何顏面去見祖宗,有何資格說光耀門楣”楚風流聲音越來越低,吳曦的心被戳得越來越疼“我我該如何是好”
“唯一方法,越過林阡,成為蜀王,做那個左右歷史、影響后世的人。”楚風流字字擊中人心,“豈止光宗耀祖既成霸業,萬世不朽”
吳曦的神色愈發變化,楚風流看得清清楚楚,他吳曦,怎可能是一個甘愿躲在林阡羽翼下的庸才
他是個自命不凡的庸才呵。
“圣上的詔書,你必然沒看完。”策反吳曦,是黃鶴去最初提議、完顏永璉頂層設計、完顏璟親自籌謀、完顏綱負責施展、吳端穿針引線,而由楚風流在這九月末完成了最后一擊,“我便開門見山與你說了,若你答應與圣上合作、叛離林阡,在我軍攻打他時按兵不動、閉關絕境、無動于衷甚至背后一刀,那圣上便會按宋金第二次紹興和議的條件,冊封你吳曦為帝,在林阡死后由你統治川蜀;在我軍攻打江南等地之時,若你能順長江而下出兵幫助,那么你所占領的區域都永世歸吳氏所有。”
吳曦越聽越是動心,情不自禁手都在抖。
那日,除了吳曦近身幾個心腹,無一人得知吳曦與楚風流這兩個賦閑之人竟有過一場私會。強裝鎮定的吳曦,回到府邸時氣息粗重、急不可耐地向吳晛索取了那道沒被處理完的完顏璟策反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