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的永遠是蠅營狗茍,驅去復返。”勾心斗角的日子,完顏永璉不是過不得,只是相對廟堂,更喜歡江湖罷了。
無月之夜,仆散揆默然在完顏永璉身側,聽萬籟俱寂時王爺撫碑感嘆“吾之明月,隨黃河東逝,不歸沉碧海矣。”
“王爺,你的近身,還有和尚、大杰、煥之、九燁。”回來的路上,仆散揆見王爺心情仍沉重,眉頭仍緊鎖,想方設法使他笑,“再不濟,還有臨喜啊。”
“你還不濟”王爺果然笑了。
“昔年王爺和王妃親口說的,仆散揆你這小子,只知道睡懶覺和偷酒喝。”
“這一戰,虧得有你。圣上救出之前,我不能凝聚所有兵馬,可圣上救出之后,因我與中天失蹤,士氣難免低迷。這交接關頭,所幸有你在場,才能安定軍心。我是發自肺腑要感謝你,也慶幸你剛好在汴京、勉強趕得來。”
“我是看出林阡此人心腸歹毒,故意教圣上看見你不在時的軍心如死、存心讓圣上聽信讒言對你疏遠,所以我拼了老命去安定軍心。”仆散揆笑,“好在圣上雖在乎過,卻終究是精明的,他知道林阡才是頭等大敵。”
王爺意識超前,怎會不知仆散揆想說什么“我知道你之所以身處汴京,是對圣上提出了南征計劃,欲在淮北自衛還擊戰取得勝利的今秋,乘勝追擊討伐宋廷,振我國威,挫彼賊鋒。”
“是,圣上同意了大規模反攻,我之備戰已然充分,只差選定出師的時間。林阡真是給宋廷消解了不少壓力,但我著實不想他完全掐滅了這場大金必勝的戰役。”仆散揆藏不住的戰念和苦楚,“可現在,休兵的詔書都已經發出去了”
“你一定覺得不理解,為什么談判的時候,我沒說話。”完顏永璉洞若觀火,對他述說,“因為我覺得,平反是必要的,暫時休兵也可以接受。”
“為什么王爺難道忘記,宋廷這場開禧北伐,是王爺與我一并設局為的就是拖宋廷下水,以絆倒林阡啊”
“但那時候我并不知,林阡被逼急了會成為淵聲第二啊。”王爺是為天下蒼生安定,權衡再三,不想再逼著林阡入魔。
“我此刻才知王爺苦心,但恐怕世人多半不知。”仆散揆嘆息,“世人只會覺得,王爺徇私,與林阡暗通款曲。”
“我不懼世人風言風語。”
“然而兵貴神速,王爺不懼再過三年,林阡會對大金構成怎樣的威脅”仆散揆問,“林阡除了淵聲第二,更可能是王爺第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如何能縱容他繼續壯大”
果然這一語擊中了王爺內心,令得王爺也一時語塞。
“今年六月河東之戰,林阡還孤軍奮戰、兵力懸殊,九月河東之戰,便已經如此主動,最終更險勝了我們。三個月,便已這般可怕,三年,怎能等得了我們的初衷不能改,和宋廷之間不可就這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