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現在倒在床上頭疼欲裂口干舌燥,只覺得心肺都在不斷地向下塌陷。
因為下完了棋,無處安放
“本公主愿以性命擔保,黃侍衛絕對是清白的”臟水潑來時,她死死護著他,“明哲軍醫呢軍醫”刀劍席卷后,她第一個抱起他,“豈不知,那個叫莫非的并不是你的緣分,只不過牽引了你和他的相見我若是你,不會嫁除他以外任何人。”“本公主要選駙馬,對旁人沒興趣,當然只找他咯”誰說刁蠻任性的就不深情
而每一個時間,每一個片段,他回憶時都清楚記得,他在干什么,“雨祈,會吹蘆管嗎,我教你。”“雨祈,我不會騎馬。””雨祈,敢不敢用吃的東西畫。”他只是個一直在利用、欺騙、害她的細作所以,注定她從一開始就癡心錯付
“準駙馬,本公主的生辰快要到了,你可有準備什么禮物送”十天前他聽到這句話時還在糾結如何拒婚,可現在他想跟她說我帶回了你最喜歡吃的糖稀她卻再也看不見、聽不進
不,不對,莫非,你是細作,你不應有情,更何況是對敵人
可那日他暈得昏沉,不僅忘了他是個細作,更加連如兒都一時拋在了腦后,待憶起了自己姓甚名誰、肩負的國仇家恨時,他痛悔這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如兒,如兒,對不起”
直到睡夢中有一雙溫柔的手將他握住,他才緩過神,艱難坐起,驚喜地發現那是雨祈“雨祈,你沒事”
“如兒是誰”她端莊微笑,雖和雨祈相貌相同,舉止投足完全相異。
“雨祈你又騙我。你裝不像。”他高興地笑起來,不知是真是幻,只一把抓緊她的手。
“前日雨祈來找我,說你可能就是他。”她幽嘆一聲,將手縮回去,“雨祈說,如此,你便不一定還是駙馬了。我問她,既然你是莫非,那會否是南宋派來的細作。”
他忽然發現不在夢境,他見到的人也不是雨祈。
“雨祈卻說,你應該是莫非,但一定不是細作,而只是失去了記憶。我說,那就應該放你回去。她說,隴干之戰,有宋軍將罪名推給你,你現下又在金軍真心實意地出力,連你的如兒都刀劍相向,若回去了,只怕很難做人,不如現在這樣,什么都不知道、沒有煩惱地生活下去。我說,不應決定你的去留。她說,失憶的人,未必要糾結著找回過去,或許那只是個獲得新生的契機。”雪舞含淚告訴他一切。
他醍醐灌頂,所以,那句“如兒別鬧”雨祈聽見了原來這幾日她經常帶他出游,是因為站在他不是細作而只是失憶的角度,知道他骨子里仇視金人,所以想要開導他放下仇恨重獲新生原來他的身份比“鹓雛”暴露地還早,之所以還好好地活著還這樣順利地行事根本是因為那個女子信任他沒有為非作歹
“可我覺得,她是自私的掩耳盜鈴,你根本就是細作,她明知道你是要回去的。她之所以自欺著給你找到這么多合理的說法,只是因為打心底里舍不得你走,想要綁住你,留住你,多一天是一天。她說再多做再多,都是想讓你對父王的敵意,少一分是一分,將來在戰場上才好留情。”雪舞凄然笑著,“她是怎樣的蚍蜉撼樹,竟要去與你的理想對抗”
“可是,我不是莫非”他呼吸一滯,不知這句是為家國說,還是為了雨祈說。
“當真不是”雪舞一愣,眸色微暗。
“不是。”后一刻,他不愿再想,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