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被這一槍打停攻勢退了半步,卻是端詳了吟兒好一會兒,倏然噙淚,上氣不接下氣“盟主請救救幫主”
“什么”吟兒也是仔細分辨,才看出這蓬頭垢面的男人是蕭駿馳,結合他所說的和所表現出來的,吟兒的心有如直墜地獄,語氣也隨之當即變厲,“你說什么”
“幫主在淮陰守城時,不幸被紇石烈執中的死穴重創,軍醫說,救不活了”蕭駿馳神情凝重。
“不可能”吟兒怎敢傷神,立即回頭差人找樊井,“帶我去,我有神醫”
百轉千回,方才找到被蕭駿馳隔離在慕容荊棘視線外的司馬黛藍。那時黛藍毫無知覺地平躺在民眾家里的床上,全身到處傷血,面容亦無血色,吟兒甫一見到便踉蹌坐倒在地,強制著自己不掉淚拼命攥緊她的手,對,還有希望,有樊井呢,雖然這些傷很重,但未必深入要害,一定有救,一定還有
“黛藍,黛藍,睜開眼睛師父來了”吟兒氣急敗壞地一手握住黛藍給她生存的斗志,一手心疼地為她擦去頰上血污、將她的一縷青絲繞去耳后,許久,見黛藍仍是氣若游絲,吟兒想不到久別重逢竟是如此,淚還是禁不住地簌簌流下,“看看師父啊睜眼看看我啊”
“樊大夫”蕭駿馳等人翹首以盼,好不容易等樊井轉身,卻看他沉重地搖了搖頭“抓緊時間與她話別吧。”一干人等,聞言只覺天昏地暗絕望無比,尤其吟兒如何接受得了這晴天霹靂“怎么會這些不過是皮外傷樊大夫豈會治不好”
“若真是皮外傷我不會治不好;若只是中毒我也能吊她的命。”樊井肅然,“兩者相加,我卻是斷斷救不了了重傷剛好都在致命穴,加速了她毒性擴散,此刻已深入臟腑,神仙難救。”
“什么毒哪來的毒”吟兒熟知紇石烈執中雖然沒人性,但是沒腦子、并不通毒術這邊淮南十五幫一群幫眾全落著淚,那邊門口有人大呼小叫著要沖進來,兵士們做不了主,前來通報說“慕容山莊楊葉求見”,并告知吟兒,淮陰失守前,慕容荊棘曾將一個中毒瀕死的楊葉帶到城中威脅司馬黛藍倒戈
吟兒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說完“讓他進來”就給了近身一個眼色,待楊葉進得屋內那十三翼當即將他擒住,他卻毫無防御滿眼都是焦慮和擔憂“讓我見她”而樊井也得令上前按住他脈搏,不刻,嘆了口氣“這毒,另一半就在他的身上。”
眾人全都恍然,楊葉也才確定了他心中揣測,為何他竟然還能活到現在甫一松開束縛,他便跪倒在司馬黛藍床前,泣不成聲。這女子平素一副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樣子,誰知臨危之際由于略通毒術,在倉促權衡過輕重后,竟決意給他吸去一半的劇毒,對他的情意如何深重,已是什么都不用再說。
“等我,等我立刻去尋解藥”楊葉想起解藥,打定主意正要離去,卻看黛藍好像有了神智,當即攥住她蒼白的手,對半昏半醒的她大聲承諾,“黛藍,解毒我們就在一起”
這是黔西還是哪里,是慶元三年還是開禧二年,好熟的句子,真將她震得清醒,“司馬黛藍,我楊葉對天發誓,如果你可以活下來,我楊葉娶定了你,絕不食言”當年她也中了毒也像這般無力地躺著,他情之所至不顧一切地給她從手掌上,把毒素一口一口地吸出去,就像她今夜還給他的一樣,“活不下來那好,要死一起死”
僥幸活下來了,愛,后來呢當年的楊葉和茯苓還是未婚男女,如今的楊葉和茯苓早已是正式的夫妻,教她司馬黛藍怎么能夠插足所以解毒就在一起,終究一句空話而已
“今生你一定要做好了鴛,來世,再讓我做那鴦”她慘淡一笑,三個人,無能為力的先來后到,既然已經有人做了九年的鴛鴦,便讓黛藍一直做那孤獨的孔雀。
“不,黛藍,我這句絕不是假,我現在只想帶你回初見的地方,平靜地和最愛的人了此余生”楊葉動情伏在她耳邊述說,吟兒已怒不可遏地將他一把拖開“最愛她的話,九年前你為什么不說”害得我黛藍,明擺著為你終身不嫁
“初見的地方,也是你們的家啊”黛藍奄奄一息,帶笑噙淚拒絕了他,如此殘忍,他和她初見的地方,恰巧也是慕容山莊,還是她中著毒他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