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必顧慮。我會奏請朝廷撥錢、發糧、軍器;況且若興此役,流民必多應募,以工代賑,既修堡塢,又集流民,一舉兩得。”葉適捋須而笑。
“還有一點,為防金國奸細魚目混珠,在安集流民之時,希望葉大人能將居民戶口、姓名、帳冊調查清楚,另外,申報朝廷時,務必慎之又慎。”林阡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再教青鸞戰狼有機可乘。
“出了什么事”葉適關切地問。
“朝堂高層也有金國細作,幾乎到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地步,我對他抓之而后快。”林阡面露一絲兇狠之色。
“有何特征,我會為你留意。”葉適點頭。
“大約三十年前入宋為官,也有可能是取代了某個官員;盱眙和八疊灘的戰事,一東一西,他都能夠調控或攛掇。”林阡說。
“若非潛伏于丘大人身側,怕也是韓丞相親信了。”葉適點頭,“你且放心,有任何線索,我都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葉適自林阡回答出不退、不可、不妥之后,便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值得自己那么多門生推崇,待說到最后堡塢地點、財力、戶口等等時,更發現他洞察力強、心思縝密,難怪文暄對他念念不忘,于是與他兩個小子秉燭夜談,渾忘了有病在身,翌日便病情加重,卻還是沒聽軍醫的回建康休養。
今次見面,林阡何嘗不是對葉適大為改觀回來的路上對吟兒連連稱嘆“本以為他是個老師,沒想到也是個戰士”
“唉。”吟兒重重嘆了口氣,“若是他守著潁口多好非得在和州相見恨晚。”
“是啊。”林阡看向另一邊也等葉文暄到深夜的冷飄零,關切地問他夫婦,“怎樣,你夫婦倆這大半年的經歷暫時放下東山國,又回到這世俗之中,覺得可值得嗎。”
林阡看得出葉文暄在淮西有一大批朝堂的新舊擁躉,既因他謙謙君子的人格魅力,又源于家世背景和建立其上的談吐修養,還歸功于他這個智囊的遠見卓識。可是,曾經葉文暄很不喜歡這里,“誤入塵網中”“性本愛丘山”,世人眼中,他是為了林阡離經叛道,又為了冷飄零隱姓埋名。
冷飄零呢,就更別提了,雖然回到臨安后也找到了冷逸仙這樣的遠房親戚,拜祭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尋到了根,但她原本是結廬在黔西、不問人間事的。
“值得。山外戰火紛飛,便做不得隱者。”冷飄零說,這大半年她成長了,愿意見到黑暗和丑惡并消滅它們,不再以一個王者的身份、而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宋民。
“有些事情,你覺得你自己不合適做、想逃避,卻沒人比你更適合做,那么,就必須當仁不讓。”葉文暄說,他也找準了自己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