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與我有個想法,在江北建立堡塢。”葉文暄說,“正是你所說的基寨。”
林阡點頭,看了地圖片刻,說“定山、石跋、瓜步。”
“勝南與我不謀而合。定山,離江僅三里,可屏蔽靖安;石跋,近在江津,可屏蔽采石;瓜步,屏蔽東陽、下蜀,西護歷陽,東連儀真。三堡緩急應援,首尾聯絡,確實可以形成守江防線。”葉文暄笑著對葉適說,“各堡可戍守少至百余、多至萬人,再加敢死兵士千人,劫寨、燒糧、沖鋒搏擊之用。”
“如此,不僅可收留江北民眾,也可給過江之兵落腳點,一則使南岸守兵勇往直前,二則使江中舟師有接應之利,三則利于海船入江而決死斗,四則利于舟中甲士戰斗。如果敵人發兵攻擊堡塢,由于三堡離江較近,我軍以戰艦海船在江中攻擊敵軍,使敵人腹背受敵。”林阡點頭,卻知道這想法離現實還有一段差距,“然而,建立堡塢所需人力、物力、財力,不計其數。”
“這倒不必顧慮。我會奏請朝廷撥錢、發糧、軍器;況且若興此役,流民必多應募,以工代賑,既修堡塢,又集流民,一舉兩得。”葉適捋須而笑。
“還有一點,為防金國奸細魚目混珠,在安集流民之時,希望葉大人能將居民戶口、姓名、帳冊調查清楚,另外,申報朝廷時,務必慎之又慎。”林阡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再教青鸞戰狼有機可乘。
“出了什么事”葉適關切地問。
“朝堂高層也有金國細作,幾乎到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地步,我對他抓之而后快。”林阡面露一絲兇狠之色。
“有何特征,我會為你留意。”葉適點頭。
“大約三十年前入宋為官,也有可能是取代了某個官員;盱眙和八疊灘的戰事,一東一西,他都能夠調控或攛掇。”林阡說。
“若非潛伏于丘大人身側,怕也是韓丞相親信了。”葉適點頭,“你且放心,有任何線索,我都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葉適自林阡回答出不退、不可、不妥之后,便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值得自己那么多門生推崇,待說到最后堡塢地點、財力、戶口等等時,更發現他洞察力強、心思縝密,難怪文暄對他念念不忘,于是與他兩個小子秉燭夜談,渾忘了有病在身,翌日便病情加重,卻還是沒聽軍醫的回建康休養。
今次見面,林阡何嘗不是對葉適大為改觀回來的路上對吟兒連連稱嘆“本以為他是個老師,沒想到也是個戰士”
“唉。”吟兒重重嘆了口氣,“若是他守著潁口多好非得在和州相見恨晚。”
“是啊。”林阡看向另一邊也等葉文暄到深夜的冷飄零,關切地問他夫婦,“怎樣,你夫婦倆這大半年的經歷暫時放下東山國,又回到這世俗之中,覺得可值得嗎。”
林阡看得出葉文暄在淮西有一大批朝堂的新舊擁躉,既因他謙謙君子的人格魅力,又源于家世背景和建立其上的談吐修養,還歸功于他這個智囊的遠見卓識。可是,曾經葉文暄很不喜歡這里,“誤入塵網中”“性本愛丘山”,世人眼中,他是為了林阡離經叛道,又為了冷飄零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