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雪夜劫營開始,仆散揆的布局就屢出紕漏,那是因為他過于重視林阡,而低估了葉適與民眾、葉文暄與李君前,這些林阡之外的他人,竟連李君前的看家本領都不曾調查。
而相對應地,也是從雪夜的性命之憂開始,林阡數次都被敵我的計謀驚艷、常常意料不到,那是因為他沒想到他的命這么值錢,竟真的教那晚金人為了殺他甘愿讓青鸞冒著暴露的風險,那晚,當真就已經縮小了屬于小秦淮的肅清范圍。
“我倒是沒想到這樣的好計,這一局真是無為而治的。”林阡嘆息連連,葉文暄和李君前的策略他事后都懂,但先前所有線索都像斷線的珠子沒串起來。
好在,這一局,終究南宋贏。
“不啊,你沒有無為,你貢獻出了見到仆散揆時強裝鎮靜的表情。”吟兒笑著嘲諷,她明白了,當時就算周虎不魯莽,李君前和葉文暄也會用別的方法讓“仆散揆”露一下臉。
慢著“既然主要的戲碼我進帳就已經演完,后面為何還有那么一長串”吟兒忽然醒悟,生氣,“你們合起伙來看我笑話,合起伙來罵我笨呢。”
李君前和葉文暄相視而笑“怎敢怎敢”“都是受了勝南的指示”
“冤枉啊,只是為了讓你過一把生擒仆散揆的癮而已。”林阡笑。
“只可惜這些情節不合理。”吟兒嘆了一聲,“我適才居然沒看穿”
“其實不然。這個假仆散揆說出來的劃江而治有據可依。”林阡說,關于以長江為界,雖然仆散揆不予同意,不代表這說法不是真的,“海上升明月截獲情報,完顏璟擬了一封詔書給仆散揆,希望仆散揆能迫使我國議和,不過,條件除了劃江而治以外,還有要我國奉表稱臣、增加歲幣、歸還之前宋軍從金國俘掠走的百姓等等。”
“仆散揆一不可能愿意答應,二是他也沒有能力答應啊。”吟兒自信滿滿地說,其一,仆散揆不可能善罷甘休,其二,打到現在,金軍并沒有迫宋求和的優勢,尤其打兩淮的兵馬啃的都是畢再遇、葉適、厲仲方這般的硬骨頭。
“小師妹,仆散揆其實是有優勢的仆散揆先前在河南時,重金收買了韓丞相的族人,戰前便渡淮來我大宋,被丘崈大人捉住并上奏朝廷。朝堂上主和派多,竟說動圣上、下令丘崈大人護送那族人北歸,并且希望丘大人對仆散揆表達求和之意。算來,他們的會面就是這幾天的事了。”葉文暄說著朝堂中事。
“朝堂自己先軟了,正好送給仆散揆底氣。”吟兒自然看不慣主和派的卑躬屈膝。
“所以我軍要趕緊在和州打一場勝仗,像給民眾那樣,給朝堂硬氣。”林阡輕輕撫她頭頂,“主和派準備議和,與主戰派繼續打仗,委實是不沖突的。”
“對。”吟兒攥緊拳,戰場的勝負,影響談判席上的籌碼。
又將月圓了,林阡難得在城內留了一整個晚上,第三高興的是葉適,跟他論勢,第二高興的是周虎,跟他練刀,第一高興的當然是吟兒,跟他半夜沒睡,解救彼此
“吟兒可知道,大約就是這幾日,金宋就會決戰于和州。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別再單槍匹馬。”快天明時,他見她快沒力氣了,親自把她按在澡盆里洗。
“嗯”她輕輕嗯了一聲。這么慵懶的樣子,他也不知她會不會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