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仆散大人的凌云壯志,竟從一開始的一統天下,變成了現在的多打幾個州府了”林阡反駁,當仁不讓。
仆散揆忽而語塞,是的,他的潛意識里,竟然接受了劃江而治,什么時候開始的就因為這場和州之敗
“深入金國沒有像樣的水師,渡淮便花了一個多月,長江那般的天塹你要怎樣飛渡。”吟兒聽著“多幾個州府”實在不是滋味。
“哈哈哈,我軍現已攻克的城池,哪個不曾是咽喉、藩籬、要塞、天塹。”仆散揆看她說話,臉色登時一狠。
“那又如何。”吟兒語氣之所以不好,一則云煙不在,二則仆散揆間接害林阡入魔,于是說起軍師先前教給她的話,“金軍雖在不少地方都深入我境,卻始終不能建立穩固據點,攻易守難,遲早要退,此其一也;縱使金軍越圍越多,畢大人在淮東沿海、趙大人在中線襄陽、葉大人在淮西和州,眾志成城頑強應戰,使金軍大半陷入膠著,兵力不足,供給不力,此其二也;金軍在西線始終不能攻占川北,并且后方靜寧環慶河東等地有我盟軍牽制,瞻前顧后,進退維谷,此其三也。有此三點,即使一時陷入你手,也終會變回我之天塹。”
“你是何人,有何資格說你、我”龍鏡湖見宋方振奮,越聽越不是滋味,瞪著吟兒出槍恐嚇。
“林阡夫人,何人敢用槍指。”林阡隔空出刀,一下擊偏了他,宴席頓然劍拔弩張。
“大家息怒。”丘趕緊站起,反襯出葉文處變不驚,最后還是靠他家的江中子和京口五疊等高手維持秩序“眾位,給丘大人和葉某一個面子。”
“言和可以,宋向金稱臣,增加歲幣,嚴懲啟釁之人,其間必然包括韓胄,至于有無他人,你們自己商量去吧。”仆散揆作出過分要求。
丘見識過仆散揆寸土不讓,回過頭來對林阡謀求希望“盟王,金軍深入我境已幾十萬人”
“丘大人,莫憂。那是金軍夸大其詞。老夫所見,圍攻楚州的胡沙虎實際不過三萬人,加上壯丁和百姓方才有十萬假象。其余地方,想必也是一樣。”畢再遇話雖不多,卻句句深達人心。
“丘大人,縱觀南宋朝堂,有幾個畢再遇,葉適,趙淳。”仆散揆依舊擲下狠話,“江湖之遠,一個慣常瘋癲的混世魔王,一個身份不正的金國公主,匡扶你這南宋的破架子,不覺得虛妄”
“仆散大人啊,宋人只是愛好和平才希望沒有戰爭,不是你口中的破架子”難以置信,這樣一句本可以慷慨激昂的話,在丘嘴里說得那么唯唯諾諾。也罷,他畢竟是本次談判的負責人。
“大金廟堂,又有幾個曹王爺,仆散駙馬江湖之遠,更被林阡一掃而光,金朝的架子委實更破。”吟兒繼續數典忘祖。
“仆散揆,河東你不到半日就背盟,如今我方怎可能輕信。”林阡按住她手制止她再說遭金人忌恨的話。
金方持續表達強勢,宋方則堅決拒絕各項條件,丘的努力未能奏效,雙方只得中斷了今夜的談判。
不歡散場之后,天邊飄起細雨。冬夜燈火朦朧,往昔惘然若夢。
是的,是故意安排的,所以他李君前完全說不了話,好在她完顏瀟湘也是一模一樣,只是默默相視直到四境無人。
“湘兒,還和昔年一樣,去哪兒都會引起下雨。”李君前微笑說。
“君前,這九年來,過得可好”瀟湘依然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她身邊婢女仍然是紫鶯,為了安全起見主仆倆都是南宋貴族的打扮,真的和九年前一模一樣,使得他一瞬仿佛回到過去。
“這九年,竟好像沒發生過一樣。”他不禁幽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