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都怪我二人不力,未能守妥臨潭和武山,被金軍繞去了岷州”石硅紅著眼,亦自責不已。
“是了,完顏綱和完顏,有什么原因會令你二人封鎖不了非得被他們逼進了伏羌城”林阡只覺心頭扎了一根刺,拔出來鮮血淋漓也非拔不可,“你二人,直面過司馬隆仆散揆,會怕這區區兩個雜碎”
“主公,五當家之死,平日只是眾說紛紜,實戰時才知、會有麾下失去控制”郝定三緘其口,石硅沉默點頭。林阡一驚,吳越之死對紅襖寨的影響巨大他能理解,可是影響這么久這么遠卻始料未及,不對勁,太不對勁當是時,一個可怕的想法從他心頭流過卻稍縱即逝,因為他不屑與任何人勾心斗角而只在乎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原來如此。害死新嶼的人我也會報仇,你倆回去教大家務必信我。”林阡眼神一厲,“沒有別的說法,真兇就是烏古論慶壽、移剌蒲阿和完顏君附。”近在咫尺的大王爺完顏君附是罪魁禍首,首當其沖。
“主公說是,自然就是。”石硅郝定皆點頭,他倆都覺得,他回來了就好,就能控制住紅襖寨。
“類似的事若再發生,切忌因為怕傷害而隱瞞。”林阡這才懂了,徐轅之所以到現在也沒給莫非平反,是因為中線的紅襖寨也存在一樣的問題,徐轅卻沒告訴他,而是自己一力承受。
坦誠相見,才知吳越石磊陣亡后不久就有傳言他夫婦的死是金國細作段亦心和變節的驚鯢所造成,主公和天驕卻遲遲不追究或定奪,好似包庇著他們對此,石硅郝定與徐轅做了同樣的選擇,平素一味壓制,卻直接造成了此戰麾下的臨陣失控。雖然即使他們不出差錯、楚風流也能串謀吳曦揮師南下,但只要他們戰力正常、都未必教澤葉付出生命的代價
又怪他林阡,怪他失察,怪他想不到,不止一個宵小分散在天下各地對他射暗箭,卻有這樣那樣的忠臣良將奮不顧身給他擋下殺傷
眾將散去后,他在那空墳邊,從黑暗一直站到天明,
苦等,等著寒風里,那個藍發少年映現“主公,澤葉沒走,只是換了種方式存在。”笑得邪冷,鞭舞凌厲,泯滅霧中,疑幻疑真。
“沒走沒有走”好像有一曲挽歌,似近還遠,欲說不能,悔恨驟如潮水般洶涌撲面,寒冷,痛苦,窒息。
他以為他會像失去柳大哥、失去新嶼那般,撕心裂肺,聲嘶力竭,原來都沒有,只有這樣淡淡的恍惚、猶疑、感傷淡得很,卻環繞、盤旋、回蕩著永不停歇。
膝蓋也像生了刺,走一步踉蹌一步,但還像夸父逐日那般,明知道不可能了,仍然瘋癲錯亂地繼續追趕面前那道風沙漩渦,連聲喝想把它喝停下來“沒有走我卻觸不到”
仿佛有無數的刺在身體里長出來,從心到脈散播,從骨到髓蔓延,深深扎根緊緊纏縛。
青山舊,雨初歇,風翻旌旗如昨響。不見當年龍驤將,寒楓驚世戰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