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吟兒也不知沖上胸口的是怒氣還是豪氣,差點想喊人拿酒來就地跟他對飲,“叔子安心守著,攻伐的事,且看盟主的”她早想擼起袖子跟金軍高手干一架了。
月末,由于葉文暄、楊宋賢分別去揚州、真州等地守御,慕容茯苓隨畢再遇極速前往支援,厲仲方仍然在三大堡塢固防,和州戰力便只有李君前、鳳簫吟和葉文昭,很巧,全是小秦淮。其中,最威懾金軍也最能自證的當然是吟兒的惜音劍了。
不過,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最擅長打的還是嘴仗。
那天也不知丘抽了什么風,竟又主動跑去仆散揆大營求和,那個歹毒多智的仆散揆一如既往,竟要求宋使隨他到和州城下來議,就給死守的城中人看看什么是識時務者,實際則是想用丘卑躬屈膝的矛來打穿周虎等人眾志成城的盾。
“仆散大人,丘大人只求先就地停戰,雙方坐下來好好談、尋求解決根本之道”宋使起先倒也不卑不亢。
“求和三點,我早列出,其一,宋向金稱臣,增加歲幣。”仆散揆盡可能大聲。
“可以答應增加歲幣,逃到宋境的流民,我朝也將悉數歸還”宋使點頭,帶來丘的保證。
“誰答應的,滾一邊去”吟兒在城頭仔細聆聽,誰也拉不住她大怒插嘴,“金朝北有韃靼,中原黃河改道,國庫早已空虛,他們比我們還想求和,用不著你們低三下四來求,嫌錢多也便算了,哪有棄子民不顧的聽好了他們看似兇惡,實則以戰迫和,早已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其二,嚴懲啟釁之人。”仆散揆不改嚴厲,眼神如刀割在那宋使身上,直將原還鎮定的他割得一個寒顫,“比如城頭那叫囂的潑婦,和韓胄的首級一起送來。”
吟兒被軍醫提醒不能生氣,只能降了火,聲音小了些,輕笑冷嘲“韓胄首級你怕是沒見過丘在韓胄面前一口一個下官的樣子誰取誰首級呢”哦了一聲“仆散大人自然沒有看到的,當時汝等還暗箭傷人、躲在陰溝里等好戲看,結果被戳穿詭計灰頭土臉。”
“單憑葉家傷了主仆數人、韓胄丘死傷幾個幕僚,就說是我軍施計害人,有什么真憑實據為什么不會是你們宋人自己串謀演苦肉計,惡意編造罪名強加于我方,目的就是想在和談上占理”仆散揆面帶不悅,這句話說得中氣不足,似乎還低聲打了幾個噴嚏。
“誰和葉文那小人串謀仆散揆,你若無辜,當時為何不說”吟兒咄咄逼人,看出仆散揆剛從臨安回戰地,很明顯不適應這氣候陡變,好像遭了一場風寒,趕緊趁他病要他命。縱然如此,她也知道有個很嚴肅的問題就是,仆散揆這句話是對的,葉家的命案他們這些人知道是真的、也清楚林阡和葉文有私仇不可能串通,但是其他人誰都不知道,所以這件事并不縝密,若言這是宋人苦肉計,道理上也說得通。戰狼一日不作為污點證人剔出來,一日金軍都有正義的漏洞鉆。
“哼,我軍怎知宋人那般狡詐自然猝不及防、一時不曾想到”仆散揆身子晃了晃,看得出他更不舒服了。
“我軍同樣也不知道,狡詐如你金人,竟從北伐開始就打策反吳曦的主意。”吟兒想到寒澤葉的賬,瞬然捏緊了拳頭,“秦州千萬將士的債,遲早要你們還回來”
“數典忘祖,公主真是恬不知恥,和州百姓難道不知她”仆散揆聽她再次忘本,臉色鐵青怒喝一聲,宋使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躲一邊去,談判席兀自被拉伸到了城墻上下,他二人之間的火藥味也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