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事他林陌哪還記得只眼睜睜望著故土在他手里碎裂,散落,滿船都是,風一吹就飄蕩開,漫天遍野。
連這幾土,他都帶不走
故鄉的人,也全在恨他
上次他自北而南榮歸,適逢飲恨刀易主,他無奈望著屬于“林阡”的鱗片從自己身上混著血片片脫落,
今次由南向北逃離,其實就是把“林阡”換成“宋人”,又演了一次,他們,連宋人都不會再給他做。
一忍再忍,卻又如何徒被誤解,被排擠,被傷害
望著身邊唯一還陪伴的崇力尸體,他難得殘留的那一絲眷戀都沒有了,徹底地死了這顆曾經熾熱的心,
對于一個浮沉飄搖者而言,理想、家國,是什么空想、空談罷了
心體亦空,萬緣俱寂,
無立足境,是方干凈
某些人明明什么都有,還要硬逼著他自己把雜念排空,把擁有拋卻,把驅逐,
哪里像我,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貪嗔癡沒有,恨也沒有,愛也沒有,從前也沒有,以后也沒有。
這世間的太多事情都是這樣,不是不想解釋,而是,以當時的身份、地位、處境,解釋了也沒人聽,越解釋反而越錯。
一直到數日后他才緩過神來,卻像脫胎換骨一般,在擦拭射月弓的時候異常平靜。
“這射月弓,不在掀天匿地陣的六十四人里,而是為了防止變故發生而存在的應急之物。”他記得夢境里有過這樣的啟示,前兩次對陣并沒有發生變故,所以射月弓從不曾參戰,落了一層又一層灰。
“為防止變故發生而存在,可是宿主自己卻是個變數。”他想起惡有惡報的東方文修,不由得苦嘆了一聲,回過頭來,遠遠望著江北新修的兩個墳冢,嘴角露出一縷祭奠意義的微笑,“思遠,崇力,我也這般,從宋的第一陣眼變成了金的。你們說,這際遇多離奇”
東方文修才剛在真州暴斃,射月弓、賀思遠的骨灰就神不知鬼不覺到了他林陌的手上,對于一個原本在賦閑的人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一早就在策劃東方文修的死沒錯,早在聞聽賀思遠噩耗的第一刻起他就已下定決心手刃的事歸三弟,善后的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