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石烈桓端救援不及,難測龍鏡湖死活、生怕宋軍再補刀,情急之下哀吼一聲,風里流沙刀對準了鳳簫吟狠劈,頃刻間黃沙四起如龍卷,李君前第一時間站穩來抗衡,身側龍鏡湖早被沖開一丈開外,而鳳簫吟和周虎所在之地兩人都杳無蹤跡,再一瞬,仆散揆和葉文昭各自所率金軍宋軍、便已緊隨著戰局的打破沖宕到了一起,鼓角爭鳴,金鐵交響,風雷激蕩,一時多少豪杰都盡作了煙塵。
“鏡湖”仆散揆最先沖到陣前,幾乎摔下馬來將龍鏡湖抱起,因為知道這手箭事先染過劇毒,一見他要害被傷,仆散揆便噙滿淚水,怎能不怕,他要失去龍鏡湖了,他還沒來得及把龍鏡湖帶到王爺身邊,還給王爺的高手堂
“你、總算不叫我鼠輩了”龍鏡湖看到軍醫搖頭,就知道大限將至,苦笑,長嘆,“那丫頭是我的命中克星,我,想救她也不成,想殺她更不成”
“別認命別死鼠輩,你和王爺的裂痕還沒修補,你和王爺的抱負還沒實現,你還沒有臉去見他,你,至少活到他原諒你的時候。”仆散揆從來就不是個相信天命之人,厲聲制止龍鏡湖繼續說,慌忙要給他運氣支撐。
“你又叫我鼠輩。”龍鏡湖連連咳血,斷斷續續地說,“唉,你你要是早點殺了她,多好可你,偏偏就是不肯”
“那日,我之所以留著她不殺,不是為了什么月兒,而是為了釣出轉魄,更是為了用她反復提醒你,你龍鏡湖,要正視和彌補自己的過失,盡可能多地為王爺戴罪立功”仆散揆不禁淚流。
“我可不信,哈哈,懦夫,不肯直面自己的心,還要嘲笑我。你聽我的才是對的,殺了鳳簫吟,毫不留情,東線必定由你攻克。”龍鏡湖臉色蒼白,慘淡地笑了起來,“臨喜,我可不是鼠輩啊,我雖然愧對王爺,裝死騙過了憂吾思,卻也沒完全逃避,我生的好幾個兒子,都從軍了名氣最大的那個,你可能也認得,叫,叫盛屠龍”
仆散揆忽然記得集市上重逢龍鏡湖時,旁人叫他“老盛”,也記起楚風流確實有過一個很看好的副將,早在隴右就為國捐軀,只怕就是他假死之前生的,怪不得叫盛屠龍,很可能還有盛宰龍盛滅龍之類,之所以這般起名,大概就是為了狠狠地洗刷他自己一把“在他們很小的時候,我的遺言就是前仆后繼、報國殺敵,如今,也是一樣的”那一瞬龍鏡湖精神一振,眼中分明有光芒閃爍,“不求王爺原諒,只愿王爺安康”
夢回昔年會寧,他進退帥帳稟報軍情,看著高手堂的人抱著還沒滿月的女嬰逗樂,棋局旁仆散揆嚷嚷著小牛犢撒了我滿手都是尿,年輕的王爺事業愛情雙豐收臉上洋溢著幸福,他那時候就很想加入他們了,可惜
“王爺他,不能再少人了”仆散揆眼看他眼神漸漸無光,只覺天都跟著一起塌了,在這次南征中立功無數的龍鏡湖,是東線宋軍士氣的最大來源,連上次被林阡挫傷都不可以更何況死長遠來看,不僅此番南征啊,還有曹王府需要抗衡林阡的未來曹王才剛失了楚風流如何再經得起這樣重的打擊,他仆散揆原本肩負著要把龍鏡湖帶回西線物歸原主的重責怎可以一借不還
“龍鏡湖”揮師南下又如何,河山萬里又如何,再回不去,早已回不去,仆散揆心力交瘁,伏尸慟哭竟昏倒過去,他后悔,千不該萬不該冬至那日不殺鳳簫吟紇石烈桓端擔憂他風寒加重,加上龍鏡湖戰死后金軍受重創敗相已露,不敢戀戰,下令撤退,所幸宋軍也群龍無首,此戰才免于全軍大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