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和聞因都好多了,慧如和孝容也隨行。”顛簸的馬車里,樊井說著他并不是最想知道的事。
久矣,見他還在沉默、眼圈一直通紅,樊井三緘其口“七方關金軍恐怕都殺光了,他身上也百余處傷,所幸都不致命,神智比你清醒。”
“我盼他情況可控,勿像我一樣瘋魔。”林阡眼中瞬然噙淚,“我負了那樣好的一個人。”
“只要不走你的老路,也不全然是件壞事”樊井搖頭,嘆了一聲。
廿七,林阡一行回到階州,辜聽弦正在城北駐守,是以宋恒、莫如在南迎候。
一別數日,他終于清醒回歸,階州民眾也總算不再畏懼他,那當然,他們聽過他的神化和另一個人的魔化,此刻正躲在宋恒背后竊竊私語不敢直視宋恒。
“秦州寒澤葉、曹玄、宋恒、莫如,恭迎主公歸來”宋恒高聲說時,全場鴉雀無聲了一忽,隨即齊聲洪亮。
“可有好酒我想去對他倆還愿,告訴他們,天水軍沒有白白犧牲。”林阡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宋恒,這個人的成長,令他如釋重負又痛徹心扉。
“主公,還是先治了宋恒的罪再去這玉龍劍殺人嗜血不止一次,主公若還縱容,誰來壓制宋恒”宋恒當即舉劍請罪,惡當然是麾下來擔,主公該得到懲惡揚善的美名
“宋恒。”他看宋恒跪地請罪,知宋恒是事后收拾攤子,若想消除負面影響,自要給民眾吃一顆定心丸,還非得讓他林阡來喂,建立新的精神象征。然而,他怎能讓宋恒代罪
宋恒見他發愣、遲遲不肯動手,于是移前幾步又飛遠幾丈,假裝被他一腳踹飛,惟妙惟肖,這技能應是無師自通。
林阡原還因為這是以前的宋無用而想笑,突然就因為宋恒面露苦色真的在吐血而徒有悲添,急忙上前將他扶起。
“主公息怒,末將不敢再犯。若然違誓,不得好死。”宋恒微笑,擦了嘴角的血,轉頭對林阡承諾。
“你不該犯。”林阡假裝嚴厲,內心苦不堪言。
“該。世人消息閉塞,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一戰,犯罪的只能是我。”宋恒壓低聲音,語氣淡然,眼神堅定,分明是西線的唯一僅有。
這世上,有人成長是流淚,有人成長要流汗,有人成長會流血,有人僅需一個點頭,有人卻遭信仰顛覆,還有人一將功成萬骨枯。
因宋恒以行動認罪并且人為擴大輿論,林阡反而成了被謠言構陷的受害者。
隴南四線金軍,一戰蕩然無存,不得不從七方關等地撤出,只留完顏乞哥等散兵游勇茍延殘喘。
抗金聯盟對階成和鳳四州地域和民心都失而復得但民眾們是因為吳曦走了、金軍死光、惡魔宋恒只聽林阡的話、才不得已向林阡所領導的盟軍靠攏,盟軍未來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個殘酷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刻意,就像金軍導演著他林阡入魔,可宋恒的劇本寫滿了他行善。
那他當然要行善,否則怎么對得起宋恒接下來,他應該休養生息尤其是恢復神智,當務之急就是做回原先那個殺伐決斷時鎮定自若的林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