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去會嗎”軒轅九燁一愣。金南前十只剩這棵獨苗,居然還是林阡的人可是,不應該啊,黃鶴去曾經瘋狂執迷于剿殺林阡然而,林阡好幾個麾下確實是黃鶴去的親生兒子沒錯,人,一旦上了年紀就難免容易念舊。
與黃鶴去交往這將近十年,堪稱閱人無數的軒轅九燁,竟然難說自己真的就了解他“那是個很少見的性情極端復雜之人。”那個人,昔年從南宋義軍叛離、毅然決然地投奔大金,如今,會因為洪瀚抒、莫非、吳越石磊的死而落葉歸根
“還是希望他不會。”軒轅九燁搖了搖頭,他不想看到第二個陳鑄,更不希望會出現這種背叛
可是,希望歸希望。如果黃鶴去真的會立場反復,如果黃鶴去放棄了對林阡的剿殺改作效忠,如果黃鶴去從金國戰將變作南宋間諜,那么王爺和林阡又將此消彼長如果真的已經發生,那當然要除之后快
黃鶴去,那是個天生的戰將,武功過人,深謀遠慮,林阡的戰史上慘輸給的對象之一,不止一次。
近年來卻狀態下滑,鮮有勝績,或許歸因于年老體衰,或許就真的是對他自己的選擇產生猶疑難道他就像戰狼對王爺比喻的跋涉泥濘者,快走完時居然產生了折返回去的心理已故的小王爺昔年還總說,“黃鶴去生有反骨。”仿佛那是個天生的叛將,到哪里都不安穩。
那,還是個天生的間諜
心思縝密、深藏不露、做什么事都妥帖、到任何位置都勝任的黃鶴去,早年由于吃了南宋江湖太多虧,自從投降到金朝的第一刻起,每逢官職升遷、結識身邊新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必是對這些人進行觀察、甄別,暗暗分辨這些人公義與私情之輕重。重公而輕私者,與他不同,敬而遠之;重私而輕公者,給以利益、誘以感情,潛移默化地培植成他的死忠,輕者跑腿,重者賣命。
所以六月靜寧會戰,他輕易就能調動親信在羅洌眼皮底下把莫非偷換,并交代眾人收買環慶當地群眾說那個名叫黃明哲的黑皮膚少年自幼生長彼處,以備不時之需。至今都沒麾下出賣他也不可能出賣,畢竟他與這些親信推心置腹,所作所為也不算叛國,只是救兒子的命而已。
十月鄧唐之戰,漢江邊混亂的災民里,他悄然救下莫如、柳聞因,也是一樣靠他們。暢通無阻,毫不留痕。
而這一戰,他當然沒能料到戰狼和青鸞聯手的閃電打擊。在發完飛鴿傳書后、得知羅洌把林阡困在絕境而戰狼根本還沒到場時方才意識到中計,他深知難以洗清自己冒險擅離職守的嫌疑雖然意外,卻不動聲色,立刻在心里計算未來,這幾日早已有了對肅清的心理準備明知青鸞要來,黃鶴去豈會坐以待斃
得知危機迫在眉睫之時,代他訓養信鴿的副將曾慌忙詢問,大人,索性我這就回去銷毀信鴿他搖頭,天羅地網里干這事,愚蠢之舉。對那焦急的副將說,我可以脫罪,不過得借樣東西。
戰狼青鸞這回是出其不意先發制人不假,可是有幾步棋他倆下得絕對沒有他黃鶴去早,比如說,幽凌山莊他救了一船人,這幫人還都不是他的麾下,而是先前大王爺派去監視他的“敵人”,其中不乏官職較高者,他們的證詞比自己的親信更可靠。從東線到西線的這一路,他和他們日夜相處,自然知道哪些人既有說話權又服服帖帖有求必應,因此在青鸞調查之前,他就找到了“和黃將軍有過命交情”的有名無實之人,給他擔保說“一場誤會,不是擅離職守,那晚黃大人是來找我飲酒的。”
不過,光有幽凌山莊的新友作保,并不能完全洗脫他的嫌疑,他需要死忠主動為他代罪,然而那些親信雖然重私輕公,卻不可能真的把國家拋卻。除了這個訓養信鴿的副將,他,也是黃鶴去在決定歸順盟軍的一開始就著重策反的
是的,黃鶴去先前就用私情蒙蔽了這個金人,并且一早就確定了這金人可以策反,因為此人在軍中一直受到不公正待遇,根因于其生母為漢人身份低賤。在中線的某天,黃鶴去碰巧路過看見他和旁人斗毆,找他談話,聽出他語氣中有對鄧唐宋軍的同情。到東線的路上,黃鶴去反復試探,發現他受其母親影響頗深,對南宋河山尤其母親的家鄉無比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