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開始,林阡竟調動起曹王的一舉一動,而不再是曹王牽著林阡的鼻子走哪怕曹王主力明明已經開入興州,注意力還是不可避免要被林阡分到靜寧。
不同于凌大杰有時會抱怨臘月中旬大散關之戰的那支流矢、認為從它開始逆轉了完顏永璉對林阡的常勝不敗,卿旭瑭自這場正月中旬大散關之戰后,滿心滿腦都是林阡的飲恨刀,回味當時世人都以為無解的“大千世界盡在微塵”和瞬間就被林阡自己推翻的“云去月現塵拂鏡明”
“他的刀,我破不了,只有他自己能收。”那樣一個豪情萬丈的男人,憑何就不能與曹王一決高下就像當初在西陵峽他為棋逢對手而欣喜若狂一樣,林阡的迎頭趕上,令卿旭瑭為素來百戰不殆的曹王感到快意。
此番卿旭瑭與戰狼、高風雷等人奉曹王之命分批北上秦州,正是為了應對即將由林阡發起的第四場靜寧會戰。路線當然不可能隨意,一則卷甲倍道、兵貴神速,二則,卿旭瑭要故意避開一個他不想見到的故人。
心事重重,剛從對林阡的在意里回神,瞬間就沉浸到對另一個人的介懷中去卿旭瑭,你這過去的郢王府第一,竟不敢見過去的郢王府第二。
這個令人難忘的開禧三年初,曹王遭遇了他人生中難得的嚴峻挑戰。眾多宵小對曹王的合力詆毀,其實都是醞釀隱忍多年不敢發,近來大半因為林阡而壯膽,卻比林阡的正面打壓傷害更甚卿旭瑭一介武夫,快意久了終于意識到,暗箭環伺,十面埋伏,他更該為曹王憂慮。
借林阡東風對曹王落井下石的又豈止覬覦皇位的王爺、各懷鬼胎的權臣、老眼昏花的所謂忠賢還有一支卿旭瑭關心過卻漸漸遺忘的復仇大軍,正是在鄧唐三王內斗中敗北后來被冠上“謀逆”罪名的郢王府余黨。他們以郢王府第二的常牽念為首,接連聚集在了雨祈公主和明哲駙馬的身邊,西線、中線、東線滿天下地流竄,竟然始終沒有放棄過為郢王平反
據戰狼在常牽念身邊的線人描述,他們是通過賈氏這一渠道接近了圣上,趁著環慶失陷、政敵彈劾的最佳時機說服圣上為郢王翻案。在那之前,陰謀敗露后就束手就擒的郢王,一直都被曹王關押在秦州獄中。圣上不見,是懶得見,是表示他信任曹王。日前,圣上忽然宣布提審郢王、還派常牽念和黃明哲親自前來秦州護送郢王去京兆府,可想而知,圣上此舉對曹王是怎樣的旁敲側擊。
“哼,這是要卸磨殺驢嗎。”卿旭瑭再怎么不懂政治斗爭,也看得出圣上不敢明著動曹王而只能這樣暗暗地損他傷他,圣上的意思是提醒曹王等著“總有一天朕會逮著機會治你”。眼看郢王一定會反咬曹王,曹王卻必須保證郢王沿途不能出半點事,因為一出事就給了圣上“機會”,哪怕是秋后算賬的機會
唉,曹王和林阡委實一模一樣,內憂外患、腹背受敵,他們彼此都迫切需要徹底打敗對方、突破眼前困局可嘆,在與林阡緊鑼密鼓的備戰之外,曹王仍然要安排一部分兵力暗中保護郢王東去,另一方面,曹王卻明白卿旭瑭被指“背叛舊主”的苦衷,因而為他安排了一條與郢王幾乎沒有交集的北上之路。卿旭瑭對此感激不盡,卻沒料到,正當他內心百轉千回之時,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激烈的兵戈聲。
就是這么巧在相距最近的這一點,刻意躲開的人終于還是遇上命途就是這樣的草蛇灰線、伏延千里,其中的機緣巧合和猝不及防往往教人不可思議。
“怎么”油然而生不祥預感,卿旭瑭提刀防御的同時,正待下令麾下兵馬嚴防宋匪偷襲,卻感覺得到那熟悉得令他抗拒的武器和步伐越臨越近常牽念,是你我不去惹你,你卻來堵我
刷一聲響,那把名叫“九萬里”的戰鉤居高臨下直向卿旭瑭刺來,高的不是地形,而是其鉤中“危乎高哉”的太行觀感,最先以“火龍明鳥道”縱橫跌宕,繼而以“鐵騎繞羊腸”迂回如浪,招式激猛,內力深厚,竟十回合內就對卿旭瑭敵意白熱。
“常牽念,你不保護郢王,來打我做什么”卿旭瑭氣不打一處來,被迫揮斥出被林阡精煉過的朔風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