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神醫,你且在這里待片刻哪里都不去,暮煙,你隨我來。”他忽然想起什么,攬住她往楹聯群回。
她原還不解其故,等到了池邊就豁然開朗,這池塘雖小但水極深,下面別有洞天是爹娘昔年經常生活的地方。上次就在那里林阡給她畫眉、與她一起對柳月的畫像二拜高堂、然后還對追趕他倆的金兵們彈出一曲戰八方
“我不會游”她想起當時是林阡強吻著她一起下水的就憋紅了臉,對父親的歉疚之情很快就被對林阡的思念之意沖淡了少許。
“我帶著你,你捉緊了。”他態度堅定,她猜,難道是那里藏有火毒
若不是仔細經歷一次水下之旅,根本不知地宮有這般多的蜿蜒曲折,她聽仆散揆說過母親是為了金軍安危才從地宮自行現身對宋軍露面,但也聽林阡推測說當年父親的政敵出賣過地宮的一些細節似乎母親本來就應該要暴露,身臨其境的時候她想,就算政敵出賣,恐怕母親也不會被宋人們尋到蹤跡,更不會作為眾矢之的被激進者復仇,所以,仆散揆對南宋的恨或許是對他自己的,恨他們為什么危難地反而需要她出面來救。
若不是這般和父親私底下相處了幾天,她也永遠不會理解父親二字是什么意思,看著他給她找花間醉說可以治內傷、找松下臥說可以一邊祛寒毒一邊鞏固內力、那一副挖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武功秘籍都給吟兒的樣子,她忽然回想起前幾天她上去給他找水煮魚食材的時候、凌大杰明明應該留在地宮里陪他卻偏偏上去跟她一起,很顯然,是他怕金軍有激進者報復她所以寧可自己命懸一線了都要給她保護
“唉”她又高興,又愧疚,又安于現狀,又七上八下一開始只是機械性地彈了一曲松下臥,漸漸她發現那真是個寶,想來就是母親創作的比花間醉更好的具有驅毒治傷雙重功效的琴律。只彈半個夜晚的功夫,她不僅覺得身體受用,而且丹田有股熱氣在涌,比原先的要強厚得多。
“琴彈得不錯,與父親手談一局”完顏永璉以出征回府考驗公主琴棋書畫的口吻問。
“書畫不行,棋還是拿得出手的,爹可要使出全力來啊。”吟兒發現父親身體大好、恢復到了她最想見到的風雅狀態,開心不已,連忙從琴旁起身與他對弈。
“不過,要事先說好規矩,不準下輸了棋就劈棋盤。”完顏永璉笑著說,她想起先前在河東之戰的耍賴舉動就臉上一熱“嗯”
他悄然放水了半盤,只為給她恢復氣力,待到真正出手,發現女兒行棋依舊被他低估“山東之戰,你對我說,你讀過棋經。”其實,棋道即天道也。
“是啊。”她越想突破就越被壓制,難免心急,囫圇回答。
“審局篇第七,你給我說說”他一笑,牽著她思路走。
“躁而求勝者,多敗”她一字不漏地回答,驀地意識到她每次輸都是因為求勝心切,就包括剛剛劈路失敗反被砸亦是因為急于求成、就算沒砸中估計也要自發地走火入魔。
“棄子認敗,重下一盤,心平氣和,不計時間便算世上已千年都不問它。”他知道松下臥給吟兒強化內力不可一蹴而就,現在在她體內游走的真氣必須以這種令她忘卻一切的方式才能最適宜地速成。
她原本急著學劍學著出去,不知怎地越急就越覺胸口堵,反而不著急時身體舒服也不那么冷,于是便被父親一步步將神智帶進了棋局,加之父親逼得也不太緊,于是兩個人慢條斯理下了很久,很久,事后回憶這盤廝殺了將近一日一夜沒吃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