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林陌的離間對孫忠銳后勁十足,那么戰狼的造勢對安丙也是一發而不可收正是那懸賞令給安丙壯了膽,明明誅吳是楊巨源李好義首倡,可安丙卻極有可能是向宋廷奏報那是他安丙一個人的功勞
現階段安丙騎虎難下,給宋廷的邀功書信還在源源不斷地遞呈,可吳曦的突然復活會是給他最結實的一巴掌,而懸賞令的解釋權也永遠在曹王和戰狼。成也戰狼敗也戰狼,屆時戰狼造勢幫李好義楊巨源訴苦,和吳曦雙管齊下給你安丙安一個欺君之罪,看你安丙還睡得著睡不著覺
諸如此類的話經王喜之口向安丙吐露,分析得那樣遠,那樣深,宋盟包括荀為在內的謀士雖也在官場多年,卻大多都還沒跳出短刀谷的烽火想到那么久以后。
見面后從安丙的談吐舉止,曹王更加確認了心中想法“安丙,不過第二個吳曦罷了。”曹王怎可能看錯人安丙肯邁出這個主動現身的第一步,他就已經對倒向曹王有一定的預想。
另一方面,今次與安丙的交流之所以要絕密,還因為完顏永璉不想讓吳曦知情完顏永璉對安丙的保證是,我軍打下四川,蜀王由你來當;吳曦他連天命都敢褻瀆,怎可能會有民心所向
安丙原還藏匿內心、裝不在乎,聽到“蜀王”卻忍不住地眼前一亮。
安丙的意外叛變,使短刀谷東谷被完顏永璉不戰屈兵;隨后,北谷受此影響亦接連失守,宋軍士氣大挫、地盤銳減、一蹶不振、惡性循環。
這才發現,連日來風鳴澗和戴宗提的氣不過是給盟軍吊上來的最后一口。腹背受敵,兩軍的戰場重心不得不殘酷地從百里林轉到長坪道數十年來短刀谷內戰最頻繁的此地,終于迎來了強悍的外虜壓境。
“安丙他原也是吳曦之流這是怎樣的心機深沉,竟連我也看走了眼”徐轅原先還能與吟兒并肩作戰,而今一東一北分而拒敵,勉強只有過短短一次交集。
“唉,我悔恨至極當初策劃誅殺吳曦,楊監倉說要拉安丙加入,李將軍就曾擔心過安丙未必可靠,假意混入,又擔心他懦弱無能,雞肋而已,更擔心他爭權奪利,節外生枝是我,迫不及待要殺吳曦,力排眾議接納了安丙”吟兒宛然不顧十三翼在側,失態怒喝,“結果當初他確實幫我們成功誅殺了吳曦,卻是我們沒算到的第四種情況,他早就野心勃勃、意圖借刀殺人、干掉吳曦自己上位”
“既然不是無私誅殺奸佞,而是早就有爭權之心,也無怪乎他會被曹王撬動了金軍可許他更高的功名”徐轅痛心疾首,卻無暇再作更多分析原本短刀谷就只能仗著地頭蛇優勢與金軍的強勁兵鋒平分秋色,但當掎角之勢的安丙后院起火,宋軍“竭盡全力制止金軍速攻”的勝算,儼然已從六七成降低到三成以下,“我軍,看來要做足死戰、殉道的準備了。”
“不知黔西的增援幾時能到”吟兒期待時也知道,即便魔門中人日行萬里,但他們動身就已太晚,應該很難及時趕到力挽狂瀾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短刀谷東、北瀕危多時,四月廿三當晚,才知西、南亦遭金軍攻陷
焦頭爛額的抗金聯盟先前無暇再考慮的“戰狼和林陌未入東谷,那他們去了何處”在這一夜的死亡之谷,陡然亮成了再清晰不過的答案
蜀口第二戰,金軍的頂層設計原是兵分兩路、南北夾擊正面,曹王、凌大杰、孤夫人持續不斷明槍暗箭、巧取強攻;側后,戰狼和林陌則鑿壁開路、繞道奇襲。不過,完顏永璉剔除了戰狼原計劃里的“挾持腹地民眾”,要戰狼和林陌動用一切能力、真真正正地從宋軍身后殺出。
盟軍聞訊之時,戰狼和林陌就已經不負所望、率眾連夜越過了死亡之谷、距離景州殿和郭三娘子的駐地最近不足五里。景家、郭家留守的鐵鱗衛和娘子軍,根本是短刀谷最為羸弱的兩支。
那時縱觀西線大勢,仙人關、康縣、略陽已失,秦州和大散關戰區也有部分淪陷,短刀谷則遭遇四面傾軋危如累卵站在絕境的,早已從曹王府換作抗金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