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變得清醒了許多。事發時的滿目血腥刺激得林阡誤以為自己入魔,可他微醺時再把雙刀握在手中仔細端詳,驀地想起那千余人是帶著弓刀事先埋伏在那里的并非無辜。
“聞因。那一千余人,有查出是誰嗎”林阡當然蹊蹺,金宋大戰之側居然還藏了個通曉地形的第三方。
“因為沒有活口,很難猜到是誰。不過,既然是在川蜀、還想坐收漁利,那么我推測是吳曦的可能最大。還好他的人都已被林阡哥哥除盡,妄想漁翁得利沒料到先一步全成了刀下鬼所以林阡哥哥非但無罪,還做了一件斬草除根、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柳聞因一如既往對他帶著信任和崇拜。
“吳曦”林阡一怔,置身局外的他,自然看得比徐轅等人要透徹和深遠,“誰給他的膽魄漁翁得利”
“咦,夕陽西下啦,林阡哥哥你看,無論外面打得怎樣激烈,只要雨下得沒那么大,還是有老人家會出于習慣地怡然自樂。”柳聞因難得一臉童真,在他前面沿著河岸追逐。他循聲遠眺,原是祝孟嘗管轄下的幾個老人,正忙著把放出來的鴨子趕回去,仿佛幾里外的戰禍與他們無關。
當然無關,因為他們北依鋸浪頂,依靠著有他林家軍駐扎的鋸浪頂,幾十年來短刀谷的內戰再怎樣頻繁、戰火蔓延過了東南西北、也從未波及到最核心的這里。
不過,這些人當然也不會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之所以表現出怡然自樂,一則實在垂垂老矣、上了陣反而會幫倒忙,二來,也是一種心遠地自偏的表現吧。不知這柳聞因是有意還是無心,講給他的隨便一件事竟然也有禪意
“這里有船。可以去追。”他的心不知何時越來越靜,看聞因摩拳擦掌想抓只鴨子玩,忽然想起遙遠的記憶里好像有一個類似的場景心念一動,回過神來,剛好發現又一幅“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的畫面,更加令他感到飛轉流動勢下的閑淡寧靜意,“剛好,咱們去越溟河的南面,找天驕”
“林阡哥哥,你想通了”柳聞因喜不自禁,認真聽了他幾句,哪還再管其余的事。
只可惜這船并不能帶他們過去,因為是一條千瘡百孔的被人遺棄的
“既想通了,那便不要這條已殘的,林阡哥哥且隨我走”聞因說起她用來尋林阡時那條完好的船。
“等等”夜幕慢慢降臨,細雨隨風而至,越溟河上一波起而千流動,煙水彌漫,茫茫無際,他望著天際堅決不褪色的月光,印染在每一道原已暗沉的山河,一時之間,浮沉悲喜全隨著那條和月光漸漸融為一體的殘破之船而消失殆盡。
月印萬川,滿船載輝,那個這些天來若即若離的場景忽然又找回來了自覺罪惡滔天、內心嚴重污染的他,又一次看見了無窮無盡的苦海里,一大片盡情享受著光芒的潔白得發亮的不染世俗的美麗木芙蓉
“你回來了,吟兒”情感升華,他不知自己物我兩忘到不分場合,直接就伸手去觸摸那碧玉長柯雪色衣瞬然他如遇疾電被彈回,不對啊,于他而言,長久以來吟兒一直就只是個夢幻泡影,怎可能有這樣真實的觸覺和感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