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急逐二十回合,肖逝林阡都是平手,意境竟還異曲同工
起先還能各自穩扎穩打,一個淡然施“走馬川行雪海邊”,劍氣里爭如旋著冰川;一個靜謐展“水浮天地寄虛空”,刀境中仿佛蕩漾滄海;是各取水之動蕩與浩渺。
不知怎么就一起激化,一個搶“千峰萬嶺雪崔嵬”,指尖捏著雪的勢;一個奪“漫漫大地盈天雪”,腕底透著雪的亮;古樸蒼然與干凈大氣居然也能爭執不休。
吟兒在林阡披風下面氣都來不及出,心想,其實他倆算同一類人,千錘百煉、觸類旁通,隨著年齡增長不停地積攢經驗,直到爐火純青、臻入化境不過,林阡還是走了捷徑
對攻澎湃如潮,最急促時內力一瞬就相互撞了三四次,打得對方刀劍里虛無縹緲的東西都好像要掉進現實里來,吟兒終于再得空探頭看的時候,肖逝是一劍“天山雪后海風寒”依然還是雪,而林阡“駕山卷起雪千堆”是雪其實也不是雪吟兒想,他倆一個在削天山,一個在摧海潮,劍是根源于天山之高反復登攀籠罩大地,刀是借助于海潮之高不斷擴充開辟新天。天山浩瀚而蒼勁,海潮壯闊而繁華,前者之高,遙不可及但萬古恒定,后者之高,雖可名狀卻不斷更新。老者的每道劍氣都能夠契合環境,年輕人則將萬物都賦予了他自己的影。
所以,肖逝性格鮮明但能使劍法達到大方無隅;而林阡,終究是紅塵煉身而大道在心。到四十回合左右,他倆風格便已越來越不同,卻還有一點是一樣的,世間再難出第三個了
“她礙事了,扔下再來。”肖逝好幾劍就快刺到林阡都因顧忌吟兒而轉向,同樣的,林阡也是好幾刀就快割傷肖逝卻因保護吟兒而收手,勝負因為她這個變數越來越不明確。
“多謝前輩”林阡一喜,騰挪輾轉得久了,他原本就怕吟兒受累,雖知肖逝不可能傷及無辜,但也怕自己飲恨刀不長眼,剛好看見個閣樓在高處便將她安頓在那里觀戰“吟兒,等我回來。”
“嗯。”她發現這地方視角更好,正好可偷學消逝幾招,摩拳擦掌求之不得
沒有吟兒束手束腳,肖林兩人便放得更開,山路上一忽是隕石如雨,一忽又狼煙沖天。褒水旁瀑布飛流,有時竟忘記方向。她明明站在制高點不動,但千江百岳、天地日月、往來古今,好像都被他們的刀劍收拾著推到了她的眼底翻來又覆去。千古風流游蕩于萬里江山不過是小魚小蝦在泥潭里打架,使她忍不住憑欄狂氣大發“古水今樓齊入閣,我為主、風云為客”
“是你打的嗎丫頭”“我看到的算我”肖逝和吟兒對起話來,林阡卻仍不敢走神。他現在唯一不會的戰技,竟是出道時唯一的看家本領“一心二用”敵人之所以多半都看不出,只是因為他大多時候都用不著雙刀齊出。
如今的林阡就好像一張梯狀條帶,存在的意義是給當世英雄戰力分級,譬如林陌能到他的第二層,高風雷可以到他的第五層,薛煥可以到他的第九層,戰狼入魔需要他在九、十層之間跳脫變化,對戰曹王府所有高手他能隨意切換、游刃有余不過,姜還是老的辣,眼前霸占了南宋數十年劍法之冠的天山肖逝,由于多年來隱居世外從未放棄過對劍道天道的追求,使得林阡必須往十二層以上攀援才能勉強搶到先手。林阡想,也好,看看我自己,最多能穩定打第幾層
一劍凌霄而來,出袖云霧浩蕩,一刀破空而去,放手風雷磅礴,這一息之間交錯而斗的,正是肖逝虛實并濟的“秦時明月漢時關”和林阡動靜相宜的“明月光寒萬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