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用乍見他來,手上的書信都滑落,怔怔望著林阡半句話說不出口,既想解釋自己是冤枉的又想板著臉視死如歸。那種翻江倒海的心情楊妙真倒是能體會到那不就是多年前為了徐轅的生死、在帥帳里林阡和楊鞍大打出手時的自己
“七當家,我只問你一句話。”待林阡一開口,四周兵器齊刷刷掉了一地,膽怯的他們似乎只能借此聲響來抗議,可惜這聲響只能發一次,接下去就又是萬籟俱寂。
“這個問題,我不要別的答案。同意,這兩壇一人一半;不同意,我一人喝倆。總之,喝完再打。”林阡一笑。泰安、沂蒙、青濰三處,他去哪里不是獨自一個就威震全場教萬人降伏妙真心驚膽戰,當真只是靠他腰間長刀恐怕,更憑這豪情萬丈
“你向來是這般洞察人心。給杜華送了些床弩,他就對你死心塌地。”國安用悲苦地嘲諷,“如今帶酒來誘我,我若不同意歸順,倒顯得我不義。”他明白得很,林阡了解他重視兄弟情、不會舍得這口代表兄弟情的酒。就算適才,他翻來覆去看的書信,也是楊鞍、林阡從前和他的交游。
“你怎就知道我師父要問你歸順與否”妙真冷笑一聲,收起憐惜的心情,這個問題師父還沒問呢,你著什么急,誰求你回來。
“說來也是,光記得給杜華帶床弩,前日藍溪谷火勢太大,我倒是忘了帶個見面禮給劉六當家。”林阡答非所問。
國安用“哦”了一聲,因戳中心傷而選擇冷硬相對,站起身來一臉視死如歸“盟王原是要來問罪的要問什么,我來猜猜金軍里的夔王或衛王,是不是從兩年前開始就收買我了畢竟調軍嶺血洗那陣子,我國安用根本不是豫王府第四的對手,若非幕后黑手相幫,怎么撐得下來”
“是這樣嗎,是有人對你們保駕護航了”楊妙真眼神陡變,語氣竟全是人主的不可忤逆。
“我相信金軍那時起就開始撬動你,也不止一次地向你和其他人示好,畢竟廣泛撒網才能重點栽培,可你當時沒有變節,因為海逐諧浪救得及時,帶你們從一蹶不振里迅速走了出來。”林阡代國安用回答,所謂那時就變節是無稽之談。
“那么盟王是想問,后來鞍哥洗心革面想要回頭,我借著血洗調軍嶺事件堅決不肯原諒他,說出盟王若執意收回楊鞍而不懲處,則國安用走的重話我國安用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阻撓著你們握手言和”國安用問時語速加快,猶如破潰的堤壩。
“是這樣嗎”楊妙真呼吸緊促,因過分在意哥哥而不自覺地就雪上加霜。
“那陣子反對鞍哥的不止一個,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是七當家在蹴鞠場上給我指點了一條明路。鞍哥的回頭,七當家雖代表麾下反對過,最終卻為了全局而推動。”林阡隨即堵上這缺口。
“所以盟王是想問,就在那節骨眼上,明明我們調軍嶺是一蹶不振過的,怎么忽然就突飛猛進成了山東大局逆轉的希望若無夔王衛王介入,僅憑海逐浪相幫,哪里會那么快從弱者變功臣我的先弱后強、先反對后推動,會否是金軍助我故意取信于你呢”國安用又發出第三問,自危之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