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前情,近日大散關釁端再起,催金陵不得不返回前線,種種騷亂,其實也一樣是術虎高琪為了這起“調虎離山”或者說“見縫插針”所作的鋪墊是的,見縫插針,“暗殺鳳簫吟、再對安丙和風鳴澗漁翁得利”是術虎高琪所認為的金軍在西線唯一僅有的翻盤點了。
勠力同心,緊鑼密鼓,西線金軍吃得起苦,越至逆境、領出去的幾家兵馬越像同一家的隊伍。即便有海上升明月能窺探到可疑人物潛伏到川蜀,也無法推算出他們的各司其職最終是要去鳳簫吟這太歲頭上動土。
七月下旬某日,厲風行率一支精銳迎戰叫囂多時的完顏綱,未料他小敗了一戰之后就退避三舍,此后像換了個人似的任宋軍怎么叫陣也縮頭不出,氣得厲風行在城下連連罵完顏綱是狗,完顏綱非但不怒,居然還學著叫了兩聲,此舉令厲風行回營后還怒不可遏“明明他引戰,齷齪縮一團,還學狗叫,真不要臉”金陵心念一動,臉色大變“糟”
“怎么”厲風行轉頭看她,仍不解氣,“厚顏無恥的敵人確實糟”
“我是說,糟了我們的注意力被吊在散關,尤其我的冥冥中,好像有人刻意將我從短刀谷挪開”金陵說罷,厲風行頓然嗅出了敵人的不懷好意“你在短刀谷也是人浮于事,唯一的作用是”鳳簫吟的最強輔助
鳳簫吟明明在后方,可敵人那樣棘手,哪分什么前線后方
無巧不成書,這晚海上升明月截取情報,提及原先揚言要養傷的西線金軍,竟一刻都不帶喘息地,集結五京十九路能被召集的所有后備人才,要趁鳳簫吟被毒殺的關頭奇襲短刀谷,擊垮風鳴澗,活捉安丙,擁王喜自治
也罷,隴陜、環慶、鄜延等地,前沿兵力全都折戟,不抬起后浪決一死戰,難道要向宋軍認敗
好一個林陌,看似抱病北上、一蹶不振,原竟是暗中做了這般大膽的部署,他骨子里當然有這種也屬于林阡的“不認輸”他的洞察和魅力,本也是除林阡之外無人可及,所以除了曹王本來就有的儲備以外,他還可深入民間、拔擢新銳,對眼前和未來,對西線和山東,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世人不是沒想過“招募新兵,挑選高手”這一點,只是沒想到林陌會將它作為“兵敗如山”和“卷土重來”的無縫銜接不僅超前,而且神速也就是說,術虎高琪一邊在短刀谷作戰,林陌一邊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資源,這真的就像某種推心置腹的君臣關系了。
對于金軍而言,曹王府那位駙馬哪里像被貶謫的犯人他直接讓圣上的旨意形同虛設。
對于敵人而言,這樣環環相扣的戰法根本不給人喘息之機
金陵一顆心瞬然懸吊,再怎么都遠水難救近火,信紙落在案上,聲音和心一樣顫“鳳姐姐”
若能看見鋸浪頂的影像,若能飛回吟兒身邊,金陵一定會大喊,別喝那碗湯
鳳簫吟的軍師荀為,被術虎高琪料準“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雖制止了吟兒被亂刀砍死的可能性,卻增添了她落單后遭人圍攻、暗殺的風險。
不過,這是術虎高琪的計劃,而非林陌在戰前制定的方略,“對安丙和風鳴澗漁翁得利”是林陌所認為的金軍在西線唯一僅有的翻盤點,沒有“暗殺鳳簫吟”。
所以,林陌的既定情節中,不存在幫助楊巨源的麾下目擊者突破到鳳簫吟面前告狀,那樣一來抗金聯盟還沉浸在自以為風平浪靜、對安丙戒備最低的喜悅和安逸里,戰斗力大幅消減,最容易和安丙兩敗俱傷,到那時,林陌便可生擒活捉所有人,作為一個勝者重新駕臨短刀谷,這個他出生和本該擁有的地方。
可惜,直到術虎高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時,遠在大散關北的林陌才從兵力分布圖上窺出端倪“高琪這是何意兵不在東,反放在西”瞬然一驚,方知術虎高琪脫韁。
實際上,早在鳳州之戰,林陌下令對吟兒甕中捉鱉的那次,曹王府高手們就集體失控過一次;然則林陌當時沒看見他們對吟兒下死手,所以對今次的行動也不曾有先見
千慮一失今時不同往日,鳳簫吟身邊沒一個高手,若遇圍攻根本眾矢之的寡不敵眾“糟了”林陌只恨自己不在川蜀,關心之余脫口而出,緩得一緩,記起自己姓甚名誰,連忙斂了神色,從容對身邊親信們掩飾“只怕有變,我立即前去接應。”雖說擔心吟兒送命,林陌也確實怕事情沒按照術虎高琪想的那樣發展,因此趕緊將募兵的事都轉托給了郭蛤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