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你們,反了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早知如此,還不如養群狗”夔王既想立威,又怕送命,亂流中罵一個字縮一次頭。
縱使仙卿智謀超群,也阻止不了大勢所趨根本這一幕,他在山東就預見到了。早在賜死完顏江河的那一刻,夔王府就已經大勢已去那日在莒縣,仙卿對苦苦求情的薛清越只搖頭嘆了口氣:“我保不住他了。”回想起來,原來這個“他”不是完顏江河,而是夔王。
既知大勢,何以逆行年紀輕輕就被譽為先知的仙卿,一來是因為和夔王的姻親關系自然同舟共濟,二來,將夔王雕琢成玉,是父親傳承給自己的未完夙愿那個本來身無長物的夔王,是父親一手打造出的菩薩人設。正是父親,幫夔王招募范殿臣并開創基業,苦心孤詣挑戰血統,勢要從最不堪的身世處境出發、逆襲皇位。受到父親的影響和培養,仙卿自懂事起就在研究夔王,沒人比他更了解夔王的內核。仙卿總覺得自己就是為了夔王而生的,豈止同舟共濟,他想生死不離。
“快,趁宋軍沒來,護送夔王逃”視線和回憶一起模糊,仙卿拖著單薄的身體,將伏低的夔王和戰馬一起交托給尚有余力的張書圣。
“仙卿”夔王驚恐萬分,死死握著他手不肯放。仙卿懂,這不是舍不得他,而是習慣性依賴他笑“王爺莫怕,我就在后面。”
“哎,跟我想象中的保家衛國,真是不一樣”深陷滄海橫流,張書圣心酸不已,今日這征途上尚未見過半個宋匪
總算從叛軍的圍攻里拼死殺開一條血路,未及喘息,又有追兵。昏天暗地,逃到哪里不是一樣一樣在林阡的五指山下
“那群該死的西遼人當年就應該把他們屠盡”完顏江潮奮力沖馳過來,稟報夔王,追上來的兵馬統帥原是靈犀。
“難怪,難怪一窩蜂地投林阡去這群烏合之眾原來有主,他們終于認她是主”夔王哭嚎,心里苦,嘴巴也苦,眼前場景像極了若干年前西遼王族遭夔王府屠戮,只不過角色調換了。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因果。
“率眾起義、攻陷夔王府”,這是靈犀從來沒有想過的壯舉。或許就像飄云鼓勵她的那樣天火島上或許有無數個靈犀,但你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靈犀。
解氣,怒斥“殺上去,片甲不留,方才對得起我西遼父老受過的屈辱”
燈火闌珊,走投無路,殘兵敗將們的傳統保留曲目“窩里反,狗咬狗”,接踵拉開序幕。
起因是有人提議,手下已經叛得七七八八,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去暗投蒙古,臥薪嘗膽以待天時
夔王驀地跳起來,被害妄想癥發作,怒指這寥寥幾個忠臣良將“何人出賣我你你究竟何人背主妄為,和蒙古人勾結或與林匪,暗通款曲”事實擺在眼前,林匪和蒙古是今夜明暗兩家利益獲得者
噤若寒蟬,面面相覷,人人自危。
仙卿卻對夔王的話默認我軍在西夏還生機勃勃,一到鎮戎州就瞬息瓦解;崩得這么快,難道真是臺面上的“害人害己”暗地里,很可能有內鬼對夔王的肅清行為默許就算真要去投蒙古、從平等的合作者變為附屬,也要在那之前把這個吃里扒外的害群之馬先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