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早有苗頭。完顏君劍自被金帝空降山東,便沉迷于與林陌權斗,無視林阡雄兵壓境,不惜搭上夔王府和蒙古軍的賊船,害死戰狼、滅口封寒未遂,心虛、發慌、難免更信小人挑撥。
對于完顏君劍來說,林陌才是空降父王四個兒子,君附、君隱都因林阡而死,君隨遁入空門,明明王座只能由我繼承,卻偏偏多了個野雞駙馬
臨了,又來個父王的親女兒,劍指金帝直索王權,談判席上大放厥詞“我這惜音劍下,你知道死過多少自詡梟雄的宵小”“滾一邊去我才是主,曹王府輪不到你”
被關禁閉三天,完顏君劍腦海中翻來覆去全是這種新仇舊恨。
“小王爺,您只消一句話,我們立刻配合”給完顏君劍送飯的紫茸軍,臘八那晚剛好沒參與圍攻封寒,因此僥幸逃過下獄;他的自由出入,給了完顏君劍足不出戶知天下事的便利。
對,我又不是沒擁躉亡國在即,父王竟不反抗,威信焉能與往常比既然父王遺棄我,外圍形勢已大亂,逼我反,足以反,我怎能不反
趁著曹王小覷他因而不會懷疑他,他立刻要獄卒去給曹王傳話“父王要我思過,我思悟了迫切想見父王求父王原諒,求父王相見”
地宮外冬風正緊,地宮內春光明媚。晝夜難分,今昔混沌。
完顏君劍一路過來,拋諸身后的越來越多,腳步于是也愈發堅定。
“思悟了什么,長話短說,我只有一炷香時間。”曹王在溪邊的石桌旁坐下,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這三個日夜,父王果然和林阡一樣,嘗試給暮煙輸送內氣,此刻看得出疲憊,正是奪權的大好時機“是的父王,你只剩一炷香。”完顏君劍歪著頭,咧嘴一笑。
“什么”曹王一愣。戰無不勝之人,多會敗給冷箭、流矢。
“我在被帶進來見父王的路上,特意留下了記號。越獄的紫茸軍可輕易尋入此間、放置火藥”他云淡風輕說到這里,眼看曹王色變,終于不再偽裝,崩開早已開鎖的鐐銬,厲喝,“待我一聲令下,便炸了這地宮”
“完顏君劍你吃了豹子膽”曹王強掩震驚,不動聲色以機關通知聶云來,只可惜能調遣地宮外更多近衛軍的將令虎符他剛交給張元素。奇怪,這場聲勢浩大的越獄為什么沒人引起重視因為大部分金軍戰將的目光都在十余里外有林阡的主戰場
曹王心念一動,怎么君劍就像掐準了這個節骨眼所以君劍即使在獄中,也通曉會寧內外大小事自己的兒子,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完顏君劍及其紫茸軍,哪有那般手眼通天的能力
“我幼年不懂事,只說錯一句話就被你放逐北疆。為了你的霸業我忍辱負重,誰知你只疼完顏君隱,他養尊處優備受寵愛,我吃盡苦頭你不聞不問,即使你到軍中,也隱瞞我是你兒子,長子我是那樣地畏懼父王,又是那樣渴望父王欣賞、信賴、委以重任,可父王你,寧可相信封寒那條狗也不信我也罷,父王是我心中的高山仰止,成大事者,人中之雄,格局宏大,小處有幾個缺點又有何妨誰想,父親不是為了一具死尸,竟肯與林阡和談你現在才反,早干什么去了宏圖霸業不要了,那我的犧牲算什么”完顏君劍郁積多年總算吐露,幾乎每說一句就捶胸或拍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