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林阡心中流轉了無數念頭
楊鞍他,因為心虛理虧,要對我趕盡殺絕;
長生天,把聞因被我調離近身的實情及時傳達給了蒙古軍;
除了速不臺的魅影刀不遺余力之外,木華黎也終于鼓足勇氣祭出了他的符咒,而斜路里另一把武器的主人是曼陀羅,但此刻最近觀戰席上的那個白衣男子,才是這場“飲恨刀艱難以一敵三”的策劃者
叛徒,內奸,外敵。
楊鞍何以成叛徒,林陌何以成外敵
尤其林陌,那是他林阡一母同胞、血濃于水。
固然有各種各樣的外因推動,然而,“勝南,你難道就沒問題你經歷所致,不善言辭,意念總令人難以揣測。他心中有惑,想同你直說,你卻態度冷硬、表錯意思”宋賢的話猶在耳畔。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楊鞍是這樣疏遠了盟軍,林陌會否也是一樣,被自己這內向不知爭取的性格推離欠了他輝煌歲月,欠了他二弟血債,他一句怨言都沒流露,遠避江湖,在建康、在川蜀踏實為官;興州、陳倉,他家破人亡、九死一生,被一步步騙入掀天匿地陣,自己曾追到金營瘋癲殺戮懷刃浴血,大喊“川宇,回來別過去”回想起來,那竟是自己唯一的一次主動
爾后,就是環慶搶婚,兄弟倆刀兵相見,誠然那件事林陌也有錯,卻是他一人承受了三個人的惡果。北伐南征,聽聞他永別了南宋故土,其中冤情,又向誰訴再相遇,香林山里他繼承了曹王府,終于踏上了討伐故國的錯路,自己先還在內疚“對親情毫無作為”,后卻勾銷仁慈陣前大罵“那就別怪我,把你自己打出來”完全不能設身處地替他著想,不依不饒不死不休直到掉進戰狼的圈套,害得致力于調和兄弟倆的娘親慘死,也引發了他對華前輩、吟兒、天驕的報仇雪恨
荒唐的青面獸生涯結束,重逢他,自己雖滿懷歉疚,可那時已挽不回他,中間永遠有血案橫亙、戰事叨擾,到最終他率金軍碾壓短刀谷、殺浣塵淵聲嫁禍自己、逼徐轅向他下跪、屢次辱笑自己有勇無謀隴蜀之戰終結,自己在娘親墓前還發愿救他出歧途,后來智商下降卻又恨他離間趙擴韓侂胄還纏著吟兒算什么到山東,因為失望、氣憤、絕望而不再妄想林陌還能洗清身上的罪孽回頭是岸,徹底成為金軍主心骨站到了飲恨刀正對面的他和星衍、莫非到底都不同
可他卻是那樣的清澈,不可與楊鞍之流同日而語
可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有一半以上的罪孽在我,因為我這激昂的一生本該有一半以上屬于他
可當一切恩怨都煙消云散了,吟兒天驕還有戰事都不在身前,獨我和他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我不該再回避一個事實,是我方方面面將他害苦
曾經我逃避面對他,是因為心中有鬼,也顧忌行為瘋魔;今時今日,倒是契機畢竟我有底氣,楊鞍都能出賣我,金軍都能被征服,還有什么不會發生清濁既已重排,善惡本該歸位。
“很多仇恨、傷血,是我愧對你在前。今日贖罪,隨便你砍,只希望你懸崖勒馬,回來”林阡打定主意,剛把木華黎和曼陀羅斥開幾步,竟忽然就不管不顧速不臺還在面前,轉過頭就沖著林陌的方向停頓、直言,看得林陌也心驚膽戰,不知道這人是犯傻還是輕蔑
緩得一緩,林陌相信自己的判斷無誤,遂持永劫斬替換木華黎曼陀羅,與速不臺前后傾軋向林阡身軀“這可是你說的隨便我砍,你便去死盟軍歸我”
所幸,冰天雪地里有生氣的蘑菇本就不多;
所幸,林阡只說要給林陌隨便砍沒說給速不臺;
所幸,宋恒不可能讓林阡單槍匹馬離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