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鋒疾掠,勢沉力猛,“此人在速不臺之上。”林阡冷靜預判、從容蓄勢,萬鈞戰意凝于一擊,朝斜上方遽然排宕,“轟”一聲響,飲恨刀芒與那人真氣在半空相互撞翻,這場景既切中其肯綮也被其迎刃而解
初步互探內力,竟在伯仲之間當下二人都不再留手,眨眼就以強打狠又對決了十數回合,上下啄擊,來回滾掃,壓力過大難免刃卷鋒彎。
強光暗蘊萬招適才用“萬”形容,實在侮辱來者,林阡見過天上下雨、天上下沙,還真沒見到天上下刀的;而且下成了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之感
早該不堪重負、分崩離析的擂臺,是因有林阡屹立當中才巋然不倒,而不知從何時起,大部分圍觀者都代入了他的視角,每顆心都若有若無地提示說,好在“我”也不虛,刀法神妙,力道雄厚,不僅接住了摧枯拉朽的天上下刀,更還憑借著連番反劈、將勁敵強行扯落在地
首輪極速中止,來者的蒙面被砍開,降在擂臺后還退了半步,林阡也鮮有虎口發麻,大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時西夏武林有人看出不速之客的身份,接二連三發出恍然之聲,仁多老莊主最為了解“霸刀七篇,白玉京。”
“速不臺的師父么。”林阡記起速不臺在沙峰打出來過百鬼夜行篇等招式每每揮刀,霸悍之風,撲面而至
林阡,你不是要廢速不臺滿門的么人師父來了。
身為長生門的門主,白玉京方才應該也在某個高處當看客,只不過和林阡不曾發現彼此。然而,三個愛徒死于一刀,“五城”成了計量單位,原想繼續看戲的他,哪里還坐得住
老者相貌,果然和他的名字一樣有著極致的書卷氣,周正儒雅。
他顯然沒想到會被林阡挑開蒙面,休整片刻橫刀再戰,二話不說連環進手,凄厲鋒芒刀刀斃命。說好的相由心生
雷光電勢源源不斷,瘋狂向林阡要害插,他既轟殺而來,林阡自要激斬而去,近身搏斗理應比凌空交戈更為猛烈,
不料瞬息風云變幻,兩刀即將交擊的一剎,白玉京竟連人帶刀幻化成一片碧色光華,伴隨一聲微弱、尖銳而又凄厲的鳴唱,如鬼似魅般飄蕩到林阡的耳后
鐺林阡驚醒,回刀猛砍,擋得好極了差點沒把自己給震聾對手風格切換如此迅捷,角度計算如此精準,教林阡沒上當也頭暈目眩,故而接下來一招不如一招。
便這般一驚一乍三十多來回,腦力吃虧的林阡占不到絲毫優勢,二人逐步平手,陷入漫長纏斗。
“第一次見師父用第四、五篇。”赤老溫從昏沉中醒,僥幸撿回一條命,卻恐怕自己再也不能用獨步圣功了
獨步圣功和霸刀七篇,原都是出自這白玉京之手。后者是白玉京不同年齡階段所悟“七大苦”,招式看似自殘,對于弱者而言,往往還沒學就勸退,但當遇上強者,參透由悲化怒、越悲越怒越強,則可橫行天下,故名霸刀。
霸刀總共分七篇,打遍蒙古無敵手的速不臺只學了前三,這并非因為白玉京有所保留,而是白玉京平日也用不著。
遇到林阡了,速不臺才招到用時方恨少;遇到林阡了,就不是白玉京的平日百鬼夜行是恐懼,萬妖鳴泣是憂戚,鮫人夜哭是凄惻,前三篇都流于表面,后四篇,才是悲苦交加的人間慘劇。
“出師未捷身先死;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白玉京用不著報出第四、第五的名,圍觀眾人直接可以從感官中獲得。擂臺上血雨腥風愈演愈烈,如火如荼的刀光卻終將合久必分化為煙靄孫寄嘯蹙眉剛好克主公,害他患得患失。
換往常,主公顧忌入魔,故不敢打太狠,也隨他。可今日,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怎使得
“主公留神”恰在這時第六十招,因白玉京第六篇名為“吊古戰場之生靈”,竟使林阡心魔被刺,驀然走神落到下風。待到殺氣灌入眉間,孫寄嘯慘呼聲傳到,林阡才匆忙閃過,堪堪把這刀格開
好家伙,又差點把自己閃瞎所以后面有半炷香功夫林阡都不得不以守為主青面獸時期后,單打獨斗被壓制,這好像還是頭一次。
而教孫寄嘯吃驚的是,剛剛這句“留神”,不止自己一個人說。本能提醒林阡的阿綽等人,與他四目相對,悉數驚詫、尷尬低頭,孫寄嘯卻一股暖流流過心間,哪怕主公暫時落在頹勢,大局卻也是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