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之齡離開故土,親身赴長安為質。”
那日,林阡的感受很佛性“凡有情識的生命體,在未解脫之前,都生生于老死,輪回周無窮。國家、朝代,也不外乎如是,席卷不去,拂走還來。”
“施主倒是看透,然而未看透之人,何去何從”老僧似在嘆張議潮,其實是在說你林阡之外的其余人,首當其沖就是你最親密的戰友,徐轅
然而此刻才醍醐灌頂的林阡,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徐轅的反應已經在這里了,你還說什么是安慰徐轅還是去刺激徐轅說什么都說不通連徐轅這一關都過不了,更何況厲風行宋恒百里笙穆子滕。
打破僵局的是一個小侍衛,只跟林阡耳語了幾句,林阡便踉踉蹌蹌地離開了營帳。
那少年原是小律子身邊的近侍。眾人原還各自心情繁復,這時才紛紛反應過來
盡管林阡已身為人主十年,他終究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與宋廷決裂與否,直接關乎他作為一個丈夫,能否為早逝的妻子報仇雪恨。
何況吟兒也不光是林阡的妻子這么簡單,她是盟軍的盟主、是另一個林阡。這些年貫穿盟軍戰史的未必是他們的勇謀而一定是阡吟的刀劍,因為他們中的一些人有時會缺席但阡吟卻一直執手于風口浪尖
宋廷與其是誤中副車不如說歪打正著,因為如果林阡去世、吟兒成為遺霜,盟軍興許還能頑強維持,但現在出事的是吟兒,盟軍似乎只能跟著林阡一起瘋魔一起垮
感情方面,無人能勸林阡,更何況此情此景,每個人都在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摧心風暴。忠臣解骨,君子吞聲,不外乎如是。
他們都知道林阡想說什么,也都知道林阡沒說出的是什么,更知道林阡為什么什么都沒有說。
但那時他們沒有追出去攔住他,是因為潛意識里主公一定不會走的。
至少不會離開他們。
但他們指不定會離開他吧。
西出陽關無故人,原來真是一語成讖。
那片靜默的凌亂中他覺得他遲早與所有人都分道揚鑣,沒想到小律子正巧派人來說絕地武士試驗失敗,這成為壓垮他林阡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有什么復活,狗鯊也從頭到尾就是另一個人的意識踉蹌離去后,林阡手中唯剩下一只曾裝過吟兒骨灰的空盒子,心里獨剩下要去臨安掀翻宋廷的強烈報復心。
可冥冥中好像鐵木真還沒擒殺,孫寄嘯還需要救,越風莫非大仇還沒報,徐轅等人還需要領導,曹王府和西夏義軍的重擔更將他肩膀壓得疼痛、將他本就不平衡的身體壓倒在吟兒墓前。
整個世界只剩下灰色的霜雪洶涌撲面,崩潰的邊緣他身心都陷入渺茫之中。
不經意間,一段似曾相識的簫聲將他的神志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