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的。”顧燕飛飛快地用銀針在安樂的無名指尖扎了一下。
她的動作很快,在安樂還沒反應過來時,銀針已經被顧燕飛收了回去。
安樂的指尖逸出一滴殷紅的鮮血。
在常人看,這并無不對。
可是在顧燕飛看來,銀針上沾的這滴血卻很不對。
血液中充斥著一縷細細的灰氣,肉眼凡胎看不到的灰氣。
是蠱。
蠱乃萬蟲之王,將萬條毒蟲置于甕缸之中互相吞噬,一年后,剩下的最后一條毒蟲就是“蠱”。
盅的種類奇多,不同的方法可以養出不同的蠱,金蠶蠱、麒麟蠱、蛇蠱、石頭蠱、腫蠱、中害神光她知道的就有幾百種,她不知道的蠱更是數之不盡。
蠱可比毒要麻煩多了
顧燕飛看著針尖上的那滴血,表情罕見地變得嚴肅了起來。
空氣瞬間轉為凝重,天空中的陰云不知何時又堆砌在天際,似是山雨欲來。
宮門口越來越擁擠,還有更多的人聽聞圣駕來到承天門的消息,匆匆趕來,想要一睹圣顏,也有人悄悄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一個灰衣青年策馬疾馳于京城的大街小巷,朝著位于城南的庾宅飛馳而去。
而在他之前,還有另一人于半個時辰前從長安右門離開,同樣去了庾家。
此時,那人已經到了庾宅的外院大廳,正在對著上首的庾大老爺稟報宮門發生的事。
外人都以為這回是庾大夫人帶著侄女一起來了京,卻沒有人知道庾大老爺也悄悄地來了。
英國公夫人庾氏也在廳中,坐于下首。
廳堂內,充斥著一股壓抑凝重的氣氛。
“京兆府的衙差沒能攔住,那個叫張閔的書生半個時辰前就已經敲響了登聞鼓。”站在廳堂中央的中年人維持著抱拳的姿勢,面龐恭敬地微微下垂。
稟完后,中年人就如一棵古松般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再說話。
屋內陷入一陣死寂。
庾家兄妹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濃濃的陰云涌上他們的額頭,心沉到了谷底。
整件事已經失控地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庾氏緊緊地攥著手里的帕子,面沉如水,惱怒地說道“上清到底在做什么”
“他怎么會把事情弄成這樣”
她的眉心深深地皺起,聲音高亢,再也維持不住她的世家風儀。
這件事本是以大公主的生死為籌碼的一個局。
從大公主垂危,上清對皇帝提出要以童男童女的心頭血煉心丹時,無論皇帝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已經不重要了。
有了這個由頭,他們就可以推波助瀾地燒起一把火。
只要有人在長安右門血濺當場,那么民憤勢必會被挑起,所有百姓都會認定皇帝是個殘酷無道的暴君。
如此,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百姓推到皇帝的對立面,造成皇帝不得民心的局面。
屆時,康王只需振臂一呼,不僅是世家,甚至連那些個寒門清流也會與康王站在一起討伐皇帝。
失民心者,失天下
皇帝的這把龍椅自然也就坐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