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蠱”皇帝嘴唇輕啟,蒼老沙啞的聲音幾乎在顫抖著。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女兒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病,而是蠱
難怪當時怎么也查不出病因;
難怪誰都治不好女兒的病;
難怪女兒會一夜之間重病,又變得不良于行,日漸體衰。
皇帝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心頭的怒意翻涌。
他的女兒還這么小,卻已經承受了很多大人也難以忍受的痛苦與煎熬。
“是蠱。”顧燕飛看著手里的赤紅蠱蟲,點了點頭,“這是血蠱。”
血蠱寄生于人體內,會一直吸食人的精血,一旦寄主的精血無法滿足它時,它還會去啃食寄主的血肉骨髓,安樂能活到現在,全歸功于她是皇室中人,補身子的好東西不要錢的往她嘴里送,滿足了血蠱的需求。
在這個小世界,能養出這么兇的蠱,這人也算是有幾分本事了。
顧燕飛在曜靈界時也和蠱物打過交道,不過,曜靈界的蠱物與這種凡間的蠱蟲,自是遠遠不同的,這像是凡貓與靈獸的差別,不能相提并論。
輪椅上的安樂自然也看到了顧燕飛手里的赤紅血蠱,臉上也露出幾分怯色。
她自小就怕那些蛇蟲鼠蟻,此刻見顧燕飛渾然不懼地把那只可怕的蠱蟲抓在手里,是既欽佩又惶惶,想看,又不敢多看。
只要一想到這蟲子是從她身體里爬出來的,小姑娘就覺得心驚肉跳,指尖發麻。
“殿下,喝些茶水吧。”宮女急忙端來了一杯溫茶水,仔細地俯視著安樂喝茶。
宮女又拿出一方帕子,動作輕柔地給安樂擦去了額角的汗水,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她離得近,看得清楚明白,在蠱蟲引出體后,安樂的氣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轉好了。
一炷香功夫前,安樂剛被推來這里時,奄奄一息,連說話微笑都很吃力,仿佛隨時會撒手人寰似的。
而現在,她的臉上有了點血色,呼吸也平穩了很多。
圍觀的百姓也全都望著安樂的方向,心情直到此刻還沒有平復。
方才在場數百人都是親眼目睹,那條蠱蟲是從大公主的身體里被引出來的,這么多雙眼睛從方方面面盯著,完全作不得假。
眾人越想越是心驚不已,對這位嬌弱的大公主生出了濃濃的同情。
“查”皇帝威嚴而憤怒的聲音驟然響起,“此等陰毒之人決不能縱容”
說話間,皇帝清瘦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安樂是五年前重病的,從此不良于行,也就是說,這蠱蟲在她體內至少有整整五年了。
過去這五年里,蠱蟲貪婪地吸取她的血肉為養分,讓她變得體弱多病,讓她差點就丟了性命
皇帝蒼老渾濁的雙眼變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心緒翻涌,其中有對女兒的心疼,有對幕后黑手的憎惡。
其實不用查,皇帝也知道給安樂下蠱的那個人是誰。
上清。
除了上清,還會有誰
就算不是他,他也肯定牽涉其中
皇帝正要下旨,就見楚翊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黑幽幽的雙眸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