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厭辭送月皊回榮春堂,剛邁進方廳,就聽見華陽公主在抱怨
“把兩家關系搞僵了,現在想拿厭辭的婚姻大事來修復兩家關系我看老太太是老糊涂了。那孔兮倩哪里配孔家更不配”
看著江厭辭和月皊邁步進來,華陽公主立刻住了口,不再提老太太想撮合江厭辭和孔兮倩的事情。
這事兒不必說給孩子聽,讓孩子心煩。在她這里就過不去。
江厭辭將人送回來了,便回他自己的觀嵐齋。
待江厭辭走了,華陽公主拉著月皊的手,讓女兒挨著自己坐下。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月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廿廿,你想清楚了嗎”
月皊垂著眼睛,長長的眼睫蓄下兩道月牙彎影。她也不去看母親,始終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裙角,低聲說“想好了”
華陽公主的心情忽地緊張起來。
月皊勉強扯起唇角來,扯出一個溫順柔和的淺笑。她軟聲說“我留在這里,阿娘瞧著我的處境會心酸。日后三郎娶了妻,迎正妻前先納了妾是給三郎未來的夫人添堵。”
“三郎應該有一段舉案齊眉的好姻緣,就像阿娘和阿耶那樣沒有旁的人。我也應該勇敢一點,不能”月皊抿了抿唇才能繼續說下去,“不能那么依賴著三郎。”
她努力去笑。
“我今天去看望了一個友人。我們說好啦,要一起開香粉鋪子呢。阿娘,我也能好好照顧自己、養活自己。一定能的。”
眼淚掉下來,她趕忙擦掉,再笑著說“我都長大啦,不能天天賴在阿娘身邊啦。不過我會經常來看望阿娘。或者阿娘去看望我也好呀。”
她去拉華陽公主的手,雙手將阿娘的手攥在兩只手之間,用力攥緊,給自己勇氣。
華陽公主亦跟著落了淚。她顫著手,將月皊摟在懷里,緊緊地擁著,一下又一下輕拍著月皊的脊背。
“好,好好”她顫聲,卻除了一個“好”字,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女兒終究是走了她覺得正確的路,可是到了這一步,她心里又萬分的舍不得。如果有選擇,她也希望女兒永遠長不大。可是命運就是這么殘忍,那些苦難的經歷伴著月皊,終究是會影響她一生。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了。
月皊安靜地偎在母親的懷里,對未知的未來有著茫然的畏懼。可是母親溫暖的撫慰像一種鼓勵,讓她不得不微笑起來堅強地往前走。
翌日,華陽公主帶著女兒去寺中上香。
她每年今日都會去寺中祈愿,每次都帶著江月慢。只是今年多了兩個人,不僅格外帶了月皊,還多了個江厭辭。
清安寺坐落在一處山脊中,被群山環繞著,占地不小。寺廟中人來人往,不僅是大富大貴之戶,也有許多尋常百姓。
偶爾能遇見些認識的人,每個人都要會不自覺將目光落在月皊身上。
華陽公主一直牽著月皊的手,并沒有讓月皊故意避開見熟人。
江厭辭對拜佛這種事并沒有什么興趣。他將目光落在月皊的面頰,看見一張乖巧的笑臉。
他再抬眼,望向立在月皊對面的人,那婦人明明在與華陽公主說話,目光卻一次次悄悄打量著月皊。
江厭辭皺皺眉,再看向月皊臉上的笑容,心下便生出些厭煩來。
月皊跟在華陽公主身邊見過好幾波熟人,終于略空閑下來,跟著母親和姐姐去了茶室暫歇。
月皊好奇地打量著墻壁上的經文,又從開著的窗戶朝外望去,看見一大片紅燈籠。
遠處有一棵很高的古樹,樹上懸著一道道紅綢。樹下坐了個僧人,在僧人的面前擺著木案,正有人在僧人面前求解簽文。
通往那棵掛滿紅綢的古樹的必經之路兩側掛滿了一盞盞紅燈籠,每個紅燈籠上隱約有字跡。
華陽公主瞧著月皊看得出神,出聲道“那里可以求平安符,你想過去轉轉嗎”
華陽公主環顧茶室,見江厭辭并沒有跟進來,便道“若你想去,讓馮嬤嬤跟著你。我和你阿姐還要等慧悟大師過來,不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