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急啊。如今李漳的勢力越來越大,靜貴妃在宮中也越來越得寵。她怎么能不急呢可是聽了李淙這話,她也只能笑著點頭說好。
“兒臣記得小時候生病,幾乎每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都是母后。”
“那是當然。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皇后笑起來,“就有一回,我在偏殿睡著了,你醒來沒見到我,立刻就哭鬧起來。”
李淙亦想起來那回,他唇畔的淺笑微深。
皇后又說了幾件李淙小時候的事情,李淙面帶微笑地望著她。
李淙陪在皇后身邊一整個下午,最后皇后拉著李淙的手感慨“我們母子很多年沒有這樣輕松地說說話了。”
“兒子不孝。”李淙的聲線里藏著苦澀。
“你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李淙別開臉,忍下眼底的一點猩紅。他緩了緩,將那支碧玉簪取出來,親自為皇后戴在鳳髻間。
他含笑而望,壓下心里啼血的痛楚。
李淙從皇后宮中出來,已是傍晚時分。他立在四通八達的寬大甬路上,抬起頭來仰望著天邊火燒一樣的晚霞。
“殿下,再不出宮去時辰就有些晚了”小春子提醒。
李淙收回視線,回望了一眼皇后的宮殿,毅然轉身,大步往前走。
微暖的春風拂面,撫過他眼角的淚痕。
李淙出了宮,直接去了李漳的府邸。他到時,李漳正在瑛瑛的書房里。他原本是在教瑛瑛讀書,可小孩子精力有限,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李漳小心翼翼地將瑛瑛放在軟塌上,看了一眼剛過來通稟的孫祿,走出書房去迎李淙。
“太子今日怎么有空過來有失遠迎了。”李漳臉上掛著笑容。瞧上去,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友善。實則困在這皇權的爭斗中,那些兄弟手足情分,早已淺薄得不能再淺薄。
“大皇兄可否方便單獨說幾句話”
李漳側了側身,朝李淙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將人請進書房。
進了書房,李淙看了一眼睡在軟塌上的瑛瑛,他的臉上這才浮現了絲溫潤柔和的淺笑,道“瑛瑛長得很快。我們在這里說話不會吵醒他嗎”
“他也該醒了。”李漳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倒了杯茶水,示意給李淙。
李淙將目光從瑛瑛身上挪過來,望向李漳,然后一掀長衫前擺,在李漳面前跪了下來。
李漳眼中立刻浮現劇烈的驚怔,他趕快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伸手去扶李淙“太子這是做什么君臣有別,這是折煞為兄了”
李淙推開李漳來攙扶他的手,然后朝李漳拜了下去。
“這一跪,是替母向皇嫂而拜。”李淙道。
李漳去扶李淙的手僵在那里。他皺著眉頭,眸色幾經變幻地盯著李淙仔細審視,不解、意外,還有更多的警惕。困在皇權爭斗中多年,李漳第一反應會將李淙這舉動當成試探。
他并不會輕易相信李淙。
軟塌上的瑛瑛哼唧了兩聲,似乎要醒了。
李漳回過神來,用力握住李淙的手臂,強力將人攙扶起來。
因瑛瑛,李淙倒也沒執意,起了身。
李漳輕拍了下李淙的肩膀,朝軟塌走過去,將哼哼唧唧的瑛瑛豎著抱在懷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柔了聲音“醒了就把眼睛睜開。”
瑛瑛還沒睜開眼,先“嗯”了一聲。他睜開眼睛,摟著李漳的脖子,一聲接一聲地喚“阿耶,阿耶”
李淙含笑望著父子二人。
見瑛瑛徹底醒了,李漳將他放到地上,說“出去玩,阿耶要和太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