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蓉如今模樣,并不能引得江厭辭半分憐憫,他冷冰冰地說“如果他想拋棄你,孩子自然不能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江云蓉的身子滑下去,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她一直在搖頭,又反反復復地重復著不可能。
而此時此刻,孔承澤正蜷縮著床榻上,一陣陣咳嗽,沒有血,卻咳得他脊背弓起來,五臟六腑都在疼。
孔家請了很多有名望的醫者,可是誰也說不出孔承澤患病的真正原因。
只有孔承澤知道,是他造了孽,如今遭到了報應。他最近總是做噩夢,夢見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往他身上爬。
江云蓉流產的那一日,他就開始后悔。那是他的親骨肉啊
那一日的宴上,秦簌簌對他低語“若孩子生下來,月皊就更不會和你有牽扯的。”
她輕輕笑著,暗示著“廿廿上次還和我說你是個很好的人。”
那段日子,京中人都知道月皊和秦簌簌走得很近。孔承澤受了誤導,明知道那個妻妹總是避著他,也愿意相信她對他也是有那么一丁點的好感。
那個時候啊,他心里想著縱使不能和江月皊在一起,他也應該和江云蓉分開,用一個干干凈凈的身份,去喜歡她。
“當時怎么就鬼迷心竅”孔承澤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床榻頂端喃喃。
那個渾身是血看不清五官的嬰兒又來了。他從窗口爬進來,所經之地留下一道血痕,像那一日從江云蓉身下蜿蜒而淌的鮮血。
后悔充滿了孔承澤的胸腔,他痛苦地慢慢閉上眼睛。
月皊不太開心。手中的糖人已經吃完了,她的手仍舊攥著那支細細的木棍發呆。
支摘窗開著,春末夏初的暖風從外面吹進來,溫柔撫過她姣好的面靨。
江厭辭去了江月慢那里一趟,回來時,見月皊還坐在窗下發呆。他走過去,將手搭在月皊的肩上,問“發什么呆因為江云蓉心煩”
“也是,也不是。”月皊轉過臉上,小臉蛋上五官皺巴巴的,寫滿了不開心和愁容。
江厭辭將月皊手里糖人木簽拿開,瞧見她的手上沾了一點糖人流下來的糖水。他彎腰,手掌摸到月皊的腰側,摸到了帕子,一邊給她擦手指頭上的糖漬,一邊問“那是怎么了”
“就、就是不理解”月皊苦惱極了,“情情愛愛真的會讓人變成瞎子嗎”
江厭辭垂著眼,專注地給她擦著手,沒接話。
月皊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衣角拉了拉,軟聲“三郎你說話呀,是不是呀”
“嗯。”江厭辭應一聲,再道“在我眼里月皊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堅強勇敢人。”
月皊眨眨眼,再眨眨眼,慢慢回過味來。她軟哼了一聲,低語“胡說八道”
月皊手指頭上粘的糖漬已經干了些,江厭辭用絲綢帕子擦了一會兒,再用指腹蹭過仍舊覺得黏黏,便放下帕子,拉著月皊往浴室去。
他端來一個木盆,再往盆中倒了水。見月皊還呆呆立在一旁瞎琢磨,他只好將人拉過來,幫她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