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晨一點半。
夜里的中條山區,山風陣陣,氣溫驟降。溫裕村北面的小山丘上,駐守著近三百多名國軍第三軍士兵。
天黑后,軍部從警衛團殘部和一些失去建制的部隊中抽調出一百八十名士兵,最后一次增援了小山上的守軍,并任命第三軍警衛團上尉連長趙世勛為無名山丘后衛營的營長。為了彌補防守部隊的火力不足,軍部將能調集的全部五挺重機槍都給了趙世勛。要求趙世勛無論如何,都要在突圍行動發起后堅守制高點到凌晨五點,不惜一切代價拖住北面山谷地帶的日軍。
軍部制定的突圍方向,暫定為南面,東面和西南方向。
入夜后,最后檢查了一遍陣地,趙世勛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了山腰的第二道防線。
自己收到增援和命令后,趙世勛心中的最后一點希望也沒了。殿后就是死亡的代名詞啊。可是自己又能怎樣呢。身為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殺身成仁就是自己的宿命。
自己從東北撤到熱河,從熱河撤到長城,從長城撤到太原,最后來到這中天山中。近乎十年的血與火的戰斗中,自己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失敗和死亡,早就已經麻木了。
雖然明知必死,但是本著多拉幾個鬼子墊背的原則,趙世勛在天黑后還是將能動彈的士兵都動員起來,在距離山頭五十米的半山腰,構筑了第二道簡易陣地。由自己帶領增員士兵中的八十人和原來山上剩下的十幾個人老弟兄防守。
白天由于匆忙,山丘上只有山頂構筑了簡易陣地,這樣的防御方式非常被動,難以對進攻的鬼子形成有效殺傷。
布置上下兩道陣地后,防線就由簡單的單線防御變為縱深防御。能夠給進攻的鬼子更大的殺傷。
為了方便轉移支援,趙世勛還連夜挖掘了交通壕連接前后兩道防線。
剛一坐下,一股難忍的燥熱就上來了。甚至腦袋都感覺一陣眩暈。趙世勛摘下腰間的水壺,仰起脖子想喝一口,誰知搖晃了半天,卻一滴水也沒倒出來。
惱火的扔掉空水壺,趙世勛煩躁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好讓自己能涼快一點。
“營長,喝我的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不死的悄悄的湊過來,一臉諂媚的遞上了一個水壺。
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趙世勛接過水壺一飲而盡。
“老吳,干糧都發下去了嗎”
咕咚咕咚灌了一氣,渾身的燥熱頓時去了不少。擦了一把嘴邊的水漬。趙世勛看著老不死的問道。
“都發下去了營長,人人都有份。您放心吧”
“還好,這幫當官的還知道賣命前得給吃口飽飯的道理。”
聞言點了點頭,趙世勛無力的靠在戰壕上,等待著決戰時刻的到來。
“辛苦你了老吳。”
“營長,你還是叫我老不死的吧,我這本名好多年沒人叫了,聽著感覺怪怪的。”
晚上任命前,趙世勛問了老不死的名字。原來他本名居然叫吳潤澤,聽起來還蠻書生氣。和老不死的本人的形象相去甚遠。
夜里來了補充兵后,趙世勛意外的沒有將他們全部分配進各個加強排。而是新成立了一個四連,任命只是班長的老不死的為副連長,自己任營長的同時兼任四連長。至于為什么這麼做,不僅三個排長不解,甚至連老不死的自己都云里霧里。
對于三個排長的疑問,趙世勛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將三人升級為連長了事。
這到不是趙世勛有意為之,而是上峰送來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