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之所以發作,是陳西意識還未完全消散,施術者就開始驅動她。
自身意識和施術者意志在身體里交鋒,原本已是頂了天的痛苦。身體的動作突兀的打斷這場對峙,一切盡數反噬己身。
最直觀的反噬就是疼痛;再往后,還會失去知覺;最后,則是意識徹底消散,淪為提現傀儡。
陳西無聲的喘了一會兒,顫顫巍巍抬手摸向鬢邊。
銀絲細到她快要感受不到了。
原本還以為有好些天去拔除傀絲。
現下
必須得盡快、加急解決。
跪于地上的陳西眸光依然堅毅,加什么急,虎口救人第一。
畢竟,這是上百條活生生的人命。
她重新站起來,可是身體太過僵硬,奔跑的姿勢極為怪異。
一個被救的凡人想要探頭出來查看情況,正對上陳西奇怪的動作,當下臉就被嚇綠了“有有有有有、有妖怪”
陳西沒管他,往前抓到一個留守弟子,正要說“這不是四蹄踏山獸,是虎妖不要再布置捕妖法陣,集所有人之力布防御法陣,撐到你們長輩過來。”
但耳邊隨之傳來一聲震天的虎嘯,將她的聲音盡數吞沒。
陳西面色在雨水沖刷下顯地愈發蒼白。
虎倀都能在瞬息間殺人,虎妖那種一只可以覆滅一整個小宗門的大妖,更是很有可能一口把這些毫無防備的弟子盡數吞了
留守弟子雖已經被同門告知緣境中有一個長得很像妖女陳西的姑娘,但她是個好人,別隨便拔劍,可在近距離看到陳西這張臉時,還是控制不住的大腦一懵。
虎嘯喚回他的神智,正要拔劍去找師兄弟們,陳西已經放開他朝前跑去。
“姑娘姑娘那里是外圍,是山崖,危險快回來中心帳篷這兒有隱蔽和護持陣法,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西充耳不聞,繼續朝前跑。
跑著跑著,她忽然感覺不對勁,她好像有點感知不到疼痛了。
“傀絲催動得這么快么”她嘖了一句,腳步不停。
山崖邊,正布置捕妖法陣的弟子們俱面色蒼白。
“少、少宗主,是、是虎妖這怎么辦”
沈雁歸的額發被雨打濕,貼在臉上,他面色蒼白,語氣依然堅定“不一定是虎妖。萬妖錄寫過,有些妖可以模仿虎嘯,咱們是歷練,不大可能有大妖。倘若真是虎妖,也是長輩對大家的考驗不要自亂陣腳。”
“雁歸說得對吧,”儒生少年江子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卻還是順著沈雁歸的話往下說,“現下改捕妖陣為防御陣也來不及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繼續布陣”
“跟它拼了”
“不過是考驗而已”
一陣此起彼伏的壯膽聲中,沈雁歸眉尖一凝,“她怎么來了”
“誰”
話音剛落,陳西那四肢和身體宛若各有想法,看起來極為別扭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視野中,沈雁歸炸了“你幫大家補全陣法,我現在去把她打暈。”
他說完就準備走,陳西好像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三人隔著雨幕遙遙對視。
下一瞬,陳西撒腿就跑不是朝布陣的山崖這邊跑,而是向著另一處嶙峋呲出的巨石。
那石頭就佇立在山崖另一邊,體型巨大,通體光潔,又淋了雨,想想便十分濕滑。
沈雁歸驚訝于陳西狗膽包天,但他不覺得陳西能爬上去。卻不料追到近前,陳西雙腿直愣愣的往上一蹦,他只來得及扯下陳西一片衣角,再抬眼時,陳西已經快爬到頂了。
就在這時,劇烈的地動伴隨著讓人聽了便心里發寒的虎嘯同時襲來。
那妖已然距離他們如此之近
陳西加快動作。
估摸下一次虎嘯降臨,此妖就會直逼面門
她得快些想辦法將少年們的陣法連接起來,不然零散的陣法就是畫一萬個,也無法抵擋虎妖攻擊
山頂的樹被虎嘯吹倒一片,弟子們皆運轉靈力抵抗。
黑云之下,天地仿佛只剩下黑灰兩色,弟子們的靈流成了世間僅剩的微弱流光。這些流光并非只在一個地方,畫完捕妖陣的弟子會去幫沒畫完的一起畫,望這陣法能將可能是虎妖的妖抵擋一二。
只有一個人沒有靈力、無法抵抗一切,但她還頂著罡風不斷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