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祖母會不會不舍得我好像不會,她好像默認了,她可能從大半年前就想著遠離我了吧,這樣小孫女死了,也不會難過了。
她想哥哥呢哥哥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她想可我不想走啊,我好怕。
后來,她坐在輪椅上,偷偷到大哥哥的院子里,他卻半跪在輪椅前,低頭替她掖好毛毯。
“阿刁,去吧,活下來。”
“哥哥不要你讀書多好,多聰明,但一定要活下來。”
“等我的信,等我去看你,你想吃的東西,想要的書,想要的一切,哥哥將來都會親自送到你手里。”
“等我接你回來。”
她被說服了,她想,只要她活下來,就可以回家了。
兩天后,她在一個秋風颯颯的早上被送出了陳家,她趴在窗口,看著那戶人家越來越小。
她想看著,窗簾卻被道士拉下。
“別看了,被風吹吹又風寒,可別直接死了,壞我招牌。”
那時,她覺得這個老道士一點也不厲害,覺得他像拐賣孩子的,有些怕,就試探他“老爺爺,你為什么來我們家”
“為了錢。”
“”
“怎么,不行難道我得說要救人一命七級浮屠你以后就會知道,人生在世,若想得到什么,必然得先付出代價,我站著掙錢,不寒磣。而你掙扎著求命,也不丟人。”
他的臉龐已經看不太清了,只覺得一雙眼特別深沉。
“陳阿刁,你想活下來嗎”
陳阿刁,你想活下來嗎
活下來
她自然是要活下來的,而且天生她如此聰穎資質,憑什么不能得享權力與財富,榮耀與尊貴。
她不僅要活下來,還要踩著所有人的腦袋往上爬。
誰都不能擋她的路。
她陳阿刁本來就該站在頂峰
馬桶看到了腦域的漆黑世界翻滾了烏潮,很快顯露了龐大的固態精神體,它在融化,釋放出大量的金色精神體碎片,墜落入靈魂海,融化成強大的精神液體,翻涌而來。
她的精神世界在蛻變。
馬桶退出了內視,乖乖等待著。
它知道,這一波過后,它的宿主將跳躍到更巍峨的高峰,眺首遙望更龐大的世界。
不過此刻的馬桶卻不知道阿刁此刻的想法是當年,祖母是不是知道我沒睡否則,為何讓陳然在內屋說話,按禮制,應該去外面正廳。
她,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滴答滴答滴答。
屋外庭院竹筒隨著流水流動而增加比重,一次一次拍打了竹筒落在池沿,將溪水送到池子里,讓池中的金紅雙鯉暢游著。
屋子里,淡雅的熏香裊裊。
阿刁睜開眼的時候,出于從小養成的本能,在視覺迷迷蒙蒙的時候,她就敏銳察覺到這里還有其他人。
只見不遠處的拉窗邊上,赤足踩著暖紅木板的女子斜靠著輪椅,一身柔弱無骨的風姿蘊養在那小小的椅背空間里。
在這個空間里,她是隨性而無章法的,但她又控在那小小空間內,隱隱有一種內方外抑的克謹氣質,但她蒼白修長的手指窩著書卷,又是閑置隔著扶手的,憊懶又挑釁一般,隨意翻著頁面身前小茶幾上水開了,正煮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