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半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屋子里暖融融的,雖然是染了風寒,但看起來精神倒也還好,見了皇帝后讓他坐遠些,對他嗔怪,“你啊,就是不聽話,哀家都跟你說了,哀家沒事兒,小小風寒而已,你非要進來做什么你是皇帝,是九五至尊,當該愛惜自己的身體。”
皇帝笑,“朕即便是皇帝,但也是母后的兒子,母后病了,兒子怎么能不看望盡孝,朕掌管天下,更該做天下兒子的表率。”
太后被逗笑,“哀家說不過你。”
母子二人閑話半晌,太后忽然想起了蕭枕,對皇帝說,“蕭枕那孩子自從撿回一條命,雖然曾大夫說調理的好,對以后子嗣等都沒什么大礙,但是哀家還是擔心,他這些日子整頓工部,又辦成了幾件大事兒,據說每日都忙到很晚,哀家看著他著實累的很,這樣的大雪,你不如給他放個假,讓他歇息幾日,萬一累倒,病一場,怎么吃得住畢竟他剛養好傷,你就讓他上朝了,也沒讓他好生多養些日子。年輕人的根骨最是打緊。”
皇帝道,“他今日沒來早朝,昨日夜里出城去了軍器所,據說軍器所研制出了新兵器。一高興,就立馬稟告了他,他也高興,連夜就出城了。”
“軍器所這幫子人,以前是吃干飯,如今倒是鉚足勁兒了。”太后生氣,“昨夜那樣的大雪,就算研制出了新兵器,就不能等今日再報嗎蕭枕也是,大半夜的,冒著大雪,出什么城”
皇帝嘆道,“母后,咱們后梁已有將近七八年沒研制出新的兵器了,朕雖然沒有重文輕武,一直勵精圖治富國強兵,但兵器上的改進和研制,還真不是朕想要就能做到的。以前軍器所是單獨出來,由端敬候負責,兩位侯爺前后腳病去后,宴輕那東西又跑去做了紈绔,軍器所可不就無人接管了嗎如今蕭枕能管起來,朕也沒想到他有這份本事,竟然短短時間,就找了能工巧匠,讓軍器所大為改進,死灰復燃,兵器是大事兒,軍器所不敢耽擱也正常,他聽了之后,匆匆出城,也是情有可原,就連朕,如今都期待新兵器到底什么模樣”
太后擺手,“罷了罷了,哀家知道軍器所一直也是你的一塊心病,只不過一直不說罷了,朝臣里也沒一個能人,你將工部交給蕭枕,拿著試煉他,也真是”
太后想說什么,又住了口,跟著嘆了口氣,“這孩子這些年,真是苛責了他,也虧欠了他。”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語,臉色一片黯淡冷峻。
母子二人皆沉默了片刻,皇帝開口說,“他一直不選皇子妃,母后勸勸他。”
太后瞪眼,“你讓哀家怎么勸他要去冷宮見他娘。”
皇帝又沉默了。
太后又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些年,你一直想不通,哀家也不說你,因為哀家也知道你的不如意。哀家心里也有氣,也有怨,但過了這么多年了,蕭枕被你派出京,差點兒丟了命,如今你即便還想不通,也該想通了,再想不開,也該想開了,除非你是真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皇帝露出滄桑,“朕已修復不了父子之情,他既然與母后親近,母后就多看顧他些吧”
太后揉揉眉心,想說你當他對我有祖孫之情嗎也沒有。他之所以與我親近,無非是因為凌畫而已。
太后這些日子算是看出來了,蕭枕喜歡凌畫,只有他們共同談論凌畫時,他臉上才有幾分笑模樣。
太后是過來人,也可以理解,畢竟蕭枕長這么大,對他好的人不多,給與他善意的人更不多,凌畫給了他多少,太后不知道,但知道的是,一定是她有的,能給的,都給了。
這樣的一個女子,傾盡全力扶持他,又長的亭亭玉立,有本事,有手段,有智慧,有成算,有謀略,換做是誰,都不可能不喜歡上。
不過凌畫看的明白,看的透,她不選做蕭枕的枕邊人,甘愿做他披荊斬棘的劍,不要母儀天下,自己瞧上了宴輕,且讓宴輕甘愿娶了她,她私下里也不得不佩服感慨一句。
一個是他的親孫子,一個是他的侄孫子。她孫子多,宴輕是他唯一的一個侄孫子,她自然還是向著宴輕的。但對于蕭枕,她也希望,多與他親近,讓他將來得到大位了,別生出奪人的心思才好,否則她可以預料到,一定會鬧的難以收拾,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