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柔說哪里,“勞煩梁內人了,因家中長輩不在上京,多謝官家與圣人厚愛,特遣了禁中內人來替我們主持,我心里很是感激諸位。”說著向付嬤嬤示意。
付嬤嬤得了令,賠笑比手道“今日辛苦娘子們了,王爺與王妃略備了心意,請娘子們隨奴婢來。”
梁內人復又說了幾句吉祥話,帶領宮人們齊齊向肅柔行了禮,這才列著隊,魚貫退出了院子。
人終于漸少了,肅柔松了口氣,除卻內外侍立的王府女使婆子,近身都是她帶來的人,到這里就不必端著了,抬手拔下頭上花釵,輕輕嘀咕了句“這些東西可真沉”
沉當然是沉的,新婦哪有那么好當,光是一套博鬢就能舂短人的脖子。
蕉月上前來,替她卸下首飾,放在結綠承托的朱漆托盤里,雀藍捧著茶盞往前遞了遞,“小娘子累了半日,快潤潤嗓子。”
邊上主事的王府婆子聽了,忙插了一嘴,笑道“姑娘往后可不能這么稱呼了,小娘子是閨中的叫法,如今出了閣,就是這嗣王府的當家主母,應當稱王妃了。”
雀藍經她一提點,訕訕應了聲是,“一時叫順了嘴,竟忘了。嬤嬤放心,往后不會了。”
那婆子這才笑了笑,俯身對肅柔道“王妃今日乏累,桌上預備了果子和點心,王妃且用些。郎主在外款待賓客,想是不會用飯食的,至多飲幾杯酒就回來。空著肚子飲酒,怕對身子不好,奴婢過會兒命人準備幾樣菜色送進房里來,請王妃侍奉夫主用飯。”
這話一出,邊上的人立刻交換了眼色,暗道這嗣王府的人果真僭越得厲害,粗聽好像沒什么問題的話,細細一揣摩,簡直渾身上下全是漏洞。
王妃餓了可以拿桌上的點心果子果腹,酒菜須得等王爺回來再送來,到時候可不是王爺王妃同用,還需王妃侍奉夫主,這么聽來竟不是迎了當家主母回來,是給王爺安排了個貼身的女使啊。
但因是新婚第一日,平時擋在前頭的付嬤嬤也不好叫板,怕沖撞了這團喜氣,只好覷著自家娘子的面色。
肅柔不動聲色,慢吞吞摘下耳上的墜子擱在妝匣里頭,啟唇問了句“這位嬤嬤,怎么稱呼”
那婆子呵腰道“回王妃的話,奴婢姓竇,府里人都管奴婢叫竇嬤嬤。”
“竇嬤嬤”那三個字在她舌尖上翻滾,細細咀嚼了一番才又道,“我與王爺大婚,消息應當早就傳到隴右了,可是隴右有書信回來,說婆母不在,由你們這些嬤嬤代為給我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