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元氏還有三分氣性,生平第一次駁斥了陳夫人,蹙眉道“親家夫人這話就不公道了,尚柔嫁到貴府上,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上京城中誰不知道她凡事都忍讓三分澄川這回遇見磨難,是他命里有劫數,和我們尚柔什么相干”
寄柔也適時插了句嘴,對陳夫人道“侯爵夫人先前也說了,姐夫是您老來的依靠,是我長姐和安哥兒日后的指望,如今姐夫成了這樣,我長姐的痛恐怕不比侯爵夫人少,這個時候再來責怪我長姐,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結果陳夫人干笑了聲,“親家小娘子還沒出閣,不知道里頭的緣故,總是做妻子的體貼溫存些,男人的心自然就向著家里了。像你長姐,賢惠用錯了地方,只管買人進來伺候有什么用。到底自己真心待男人,男人也不是鐵石心腸,還會戀著外頭嗎”
寄柔是閨閣里的女孩子,實在不好和這婦人理論,元氏又是一著急就說不出話來的,到最后還是尚柔自己回了話,“我娘家人難得來,母親何必當著她們揭我的短,若是要談前情,官人這尋花問柳的毛病,是打我進門前就有的,難道這也是我的過錯嗎”
可陳夫人自有她的道理,甚至帶著點鄙夷的味道說“既然成親前就有這毛病,你怎么不好好打探一番,倒情愿投進這火坑里來”
這就是一步錯,滿盤皆落索,自己沒搶到理,反被人將了一軍。
肅柔見這位侯爵夫人實在不講理,尚柔又被她說得回不了嘴,便也沒有什么可客氣的了,笑道“今日我們是來探望姐夫的,侯爵夫人怎么數落起我長姐的不是來當初我長姐愿意嫁進貴府上,是看準了兩家門第相當,婆母溫和體下,因此就算姐夫有些不足,瞧著婆母的而子也包涵了。夫人先前說,為人妻子者溫柔體貼,自然收得住郎子的心,這話我不認同,如果溫柔體貼當真有用,就沒有今日堂上兩位側夫人什么事了,難道侯爺納妾,是因夫人不夠溫柔體貼嗎”
這倒好,話鋒一轉,又轉到自己頭上來了,先不論旁人怎么想,陳侯的兩位妾室就忍不住嗤地笑出了聲。誰不知道侯爵夫人一向只會舉著照妖鏡照別人,這回踢到鐵板,終于也知道痛了。
陳侯夫人噎了口,狠狠瞪了那兩個混賬妾室一眼,發現張家的女兒嗆起人來,真是一個賽過一個。若是張二娘子還在閨中,她倒不怵和她掰扯掰扯,但如今人家已經是一品的誥命了,自己終究不好和她針尖對麥芒。
臉紅氣短,咽下了心頭的不爽利,陳侯夫人堆出一個假笑來,“王妃何苦拿我來比較,侯府是有爵之家,開枝散葉要緊,侯爺房里的人,都是正經納進門的。王妃新婚不久,還未看得那么長遠,等時候久了,嗣王跟前難免也會添上個把人,屆時王妃就明白我的處境了。”
寄柔一聽頓時光火,暗道這老虔婆欺壓長姐不算,還來惡意詛咒二姐姐,實在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肅柔并不動怒,只是淡淡一哂道“他日我家王爺要納妾,我沒有二話,畢竟赫連家是真有王爵要承襲,多個人替我分擔,也是好事。夫人剛才說開枝散葉要緊,我長姐買人伺候姐夫,自然也是為著侯府的香火,本沒有錯,如何夫人做得的事,我長姐就做不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侯爵府不是這樣家風吧再者夫人大概還不知道,滎陽侯府已經成了市井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哪個路過貴府門前的,不要議論上兩句眼下家里遭了難,正是闔家同心的時候,有這么一位患難之中不離不棄的媳婦,夫人原該知足了,做什么還要挑剔難道是府上開銷大,養不得外人了若果真艱難,今日把話說明白,咱們車轎的地方大著呢,帶上長姐和安哥兒,不是難事。”